张明山摇摇头:“下面的事都是吃力不讨好,我老婆孩子都在省城,可不想下去遭罪。”
唐逸就笑:“也不能这么说,张哥的年纪,年富力强又有经验。正是加担子地时候。我看啊,您也该动动了!”
张明山微笑:“是吗?”端起茶杯喝茶。
唐逸渐渐明白了张明山地意图。怕是张明山真的有意动动了。而挂职无疑是个最佳地途径。
挂职地奥秘在於它往往能关系到挂职的将来升迁,自从八十年代破格提拔年轻干部风潮后,这些年,仅仅靠在机关上呆着来提拔,难度越来越大。特别是一些到了处级这个坎上的干部,再想上就更难了。处干们的年龄都在四十来岁边上,一长溜的,排得让人绝望。要从这条长龙中,挤出来,爬到副厅,可谓是难上加难。
挂职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成了一条奇妙的通道。
早些年,干部一听说要下去挂职,总是抱怨。而这几年来,辽东省委地处干们,为了下去挂职,想尽了法子,使出了浑身解数。一旦下去了,干个两年,回来不是提成实职副厅,也多少能解决一个副厅级巡视员。一辈子泡在行政的河水里,谁不指望能再升一级?到老了,还是个处干,在别的不知情的人的眼里,也许了不得了。可是对於一些知情的人来说,就很让人不太瞧得起了。
张明山正是四十多岁,处於处级干部的这个坎上,而常委办副主任,说起来显赫,是最接近领导的那拨干部,但升迁起来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主要还得长的看法,而从张明山要靠挂职的办法来走升迁之路看,只怕秘书长心里,对张明山不大看得上,也难怪,秘书长到任时,张明山早就已经是常委办副主任,秘书长后来又提了一个副主任,没把张明山换掉,已经算是很客气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不是?
不过唐逸奇怪地是张明山和自己谈这个问题的用意,挂职干部名单是要从督查室过一下,但也不过是个过场,主要还是要看组织部的意见,张明山想挂职,应该问题不大,他是办公厅实职正处,本身就是一种优势,加之经常在领导面前晃悠。总得来说,还是加分的。
接下来张明山就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和唐逸聊起了春城风土人情,笑着说:“你这京里人在东北呆了两年多了吧?惯不惯?”
听他话头似乎他隐约知道自己的一点背景,加之瞥到自己和小妹驾着宝马招摇过市,有心和自己接触亲近也就可以武动干坤理解。
等挂职干部名单确定后唐逸才大致明白张明山和自己谈挂职的用意。张明山却是下挂到延山作副书记,这又无疑是个美差,延山经济蒸蒸日上,去延山挂职,怎么也能捞到些政绩,回来后提拔为实职副厅的几率会更大一些。看到这份名单,唐逸又摇摇头,自己可再不能通过表象看人看事了。看来,张明山和秘书长的关系未必就不怎么融洽。
而张明山是希望自己牵线为他在延山铺铺路吧,使得他在延山能更好地铺开工作。
果然,第二天唐逸就接到了张明山的电话,张明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延山可是你的大本营,看来以后我这个外乡人可就要靠你多多照顾了,可别叫你的老部下们欺生!”
唐逸也笑呵呵开玩笑道:“没问题。就怕延山没人认得我喽,张主任这一去,我倒是有落脚的地了。”
和张明山开了几句玩笑,挂了电话。当然,唐逸又拨通了雷浩地电话,张明山既然找了自己,自己怎么也要作个姿态回报,不能让人觉得热脸贴上了冷。
唐逸大略说了一下张明山地情况,雷浩就笑:“我还正琢磨,省委下来挂职地张书记到底是何方神圣。既然是唐书记的朋友,那就没说地了。我会看着安排的。”
唐逸心中苦笑,也不知道介绍张明山和雷浩认识是对是错,只怕雷浩多半会拉拢张明山和王涛对着干,不过这些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刚刚撂下电话,办公室门被急促敲响,接着小王急匆匆走了进来,唐逸微一皱眉,慌慌张张的,实在不是什么好苗子。
“主任。这下怕是麻烦了,可能捅娄子了。”
唐逸指了指沙:“坐下说,别急。”
小王唉了一声,坐到沙上,不安地搓着双手。说:“这些日子我不和王主任催办李天华那案子吗?王主任让我跟公安的线儿。公安局刑侦大队那个刘队特别热情,经常和我在一起喝酒。昨天我喝得有点高,就随口说凶手八成就是刘飞,刘飞的证人都是在作伪证,谁知道刘队就当真了,真的将那些证人提来重审,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两名酒吧女就翻供了,唉,这,这可怎么好啊,当时我和刘队可都是喝多了!现在他也愁呢!还一个劲儿埋怨我!”
唐逸皱着眉头也不说话,心里一阵狐疑,就算真是刘飞做的吧?要多大的利益才能使得两个酒吧女不担心刘飞地报复翻供?李家给的起吗?那个刘队又是得到了谁的授意?
小王见唐逸眉头紧锁,也不敢说话,真遇到事儿,他平日的机灵劲儿却是消失不见。
这时门又被敲响,王凤起笑呵呵走了进来,将一份卷宗递给唐逸,说:“主任,有新线索了,李亨通在报上登了启事,说是会重奖九月十三日金穗停车场伤人案的目击,反响不错,有几份证供好像也挺真实,咱督查室这回可露脸了,听说小王那边也有进展了?主任还真是领导有方啊,我们在您的指示下办事也得心应手,呵呵。”
唐逸笑笑,就翻起了卷宗,登报悬赏?也亏王凤起想得出来,自己这下可要头痛了,不管王凤起和小王怎么折腾出的事儿,别人看来,自己肯定是第一责任人,也怪自己大意了,觉得这案子也就只能拖着,等李家不耐了再想办法落案,却不想被王凤起阴了一道,而且是你死我活的那种阴招,前提是自己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
看来那次他拜访却没见到自己,肯定以为自己心里已经恨极了他,就打定主意要和自己斗下去了,其实他只要再等等,再变得温顺些,真的顺服了自己,自己又哪会有时间和他过不去?但想来自己传递地信号令他理解错误,也是因为自己年青,他多半以为自己和所有年轻气盛的干部一样,会将不对盘的人一竿子打死吧。
现在唐逸倒真的有些挠头了,眼见证据渐渐对刘飞极为不利,又都是督查室的“功劳”,现在局面可就复杂了,真的查下去,就不说刘书记会不会迁怒自己吧,就说由於自己特殊的身份,会不会给省委大佬们传递出错误的信号?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可不是自己能压得住的。
唐逸不由得瞥了眼王凤起,却见王凤起正襟危坐地喝茶,全无半丝得意,又恢复了刚刚见到他时那冷静从容的姿态。
唐逸微微冷笑,真的斗下去,我还怕了你这地头蛇吗?
唐逸将卷宗放下,说:“我看过了,作得很好,你们三科继续跟进,我还是那个原则,不管牵涉到谁,都要一查到底!”
王凤起点头,站起来道:“主任,放心吧,对你的原则我时刻牢记在心!那我再去市局跑一趟。”
唐逸微微点头,王凤起走后,小王诚惶诚恐的站起来:“主任,怎么办?”
唐逸摆摆手,说:“你就安心办案,去忙吧,没事!”
见唐逸平淡地表情,小王此时越觉得唐主任高山仰止,心里渐渐安定下来,应了一声,转身出门。
唐逸却是蹙起了眉头,自己,该怎么扭转局面?又想,难道那事儿真是刘飞作得?那这小子现在心机可是够深地了,对自己,也不透一点儿话风。
正琢磨呢,电话响了起来,唐逸接起,田卫兵的声音传来,他爽朗地笑着:“老弟啊,你还真是刚直不阿啊,天华的案子可就真的拜托你了。”
唐逸有些奇怪,还是不动声色的说:“田哥,你又收到什么风了?”
田卫兵“咦”了一声:“不是找到新线索了吗?王主任明明说过的。”
唐逸就笑:“你又认识凤起了?”
田卫兵恩了一声:“认识时间不长,不过这个王主任,办事利落,很有一套,哈哈,你手下还真都是精兵强将啊!”
唐逸就笑:“是啊,他可是我第一号爱将。”心中思忖,怕是田卫兵见自己冲冲没有动静,就通过关系找到了王凤起打听消息,王凤起呢,就刚好借他的势安排了这个局,例如刑侦大队那个刘队,没有田卫兵,他王凤起和人关系再铁,那个刘队也不会帮他追查下去的。田卫兵呢,或许是蒙在鼓里,或许也隐隐能猜到王凤起在给自己出难题,但他当然装糊涂,借王凤起的手催办这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