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客和谩駡
赛前新闻发布会的焦点依然在祁睿峰身上。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在中国体坛,许多项目女子获得的世界冠军比男子多,但是呢,受到的关注总是男人比女人多一些。比如中国游泳队里男子得奥运冠军的只有祁睿峰一个,而女选手在上届奥运会拿到三块金牌,向阳阳更是卫冕了女子200米混合泳冠军。然而在普通人眼中,中国泳坛的领头人不是向阳阳,而是祁睿峰。
现在,祁睿峰被集体围攻的原因是他的「不务正业」——他在这次比赛中仅报了一项男子100米自由泳。
记者问:「为什么没有报名自己更擅长的项目,比如1500米自由泳?」
祁睿峰脱口而出:「对手太嘶——」最后一个字是他的吸气声。他拧着眉,脸皱成一团。
对手太什么?你倒是说啊!
祁睿峰决定不说了。因为他身旁的女人此刻正用力地拧他,以此作为对他胡说八道的惩戒。有胆量如此对待一个奥运冠军的,也只能是另一个奥运冠军了。
没错,拧他的正是向阳阳。因为这次发布会是教练和教练坐一起,运动员和运动员坐一起,所以祁睿峰的教练袁润梅够不到管他,只好拜托向阳阳管住这货的嘴。
祁睿峰郁闷地闭嘴,记者还在追问:「对手怎么了?您是不是想说对手太弱了?」
「你猜。」
「我不猜……」
这个记者眼尖,看到袁润梅在扶话筒,显然是想抢答这个问题。
不能让教练回答啊,这世界上最狡猾的就是教练了,远不如运动员那样可爱、什么都敢说。
於是他果断看向唐一白,「唐一白,对於祁睿峰在整个比赛里单单选你做对手,你怎么看?」
这种话,明显是想挑起点火药味儿。
唐一白没想到自己打个酱油也能被点名提问,他抿了抿嘴,答道,「峰哥不像我,我的比赛经验严重不足,需要尽量全面地参加各类赛事积累经验。但是峰哥已经多次参加世界级的比赛,他的1500米自由泳成绩很好,这样的成绩在一般的国内比赛中已经很难达到积累经验的目的。另外,我个人认为,多次在必胜的情况下比赛,会使人产生骄傲自满的情绪,所以我认为峰哥这样的选择十分明智,不明白你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他说得不紧不慢,一段话下来,基本意思还是那四个字:对手太弱。
但是呢,他的话说得漂亮,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刺儿。记者有些失望,这年头的运动员也这么狡猾了吗?一点都不可爱!
不过他依然有些不甘心,追问道:「所以还是对手太弱了?」
唐一白用一种控诉的眼神望着他,「我们运动员都挺不容易的,请你口下留情。」
「我艹——」那个记者不小心爆了粗口。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没控制好,脸一下红了,再无他言,讷讷坐下。
向阳阳低头小声说,「一白好样的。」
祁睿峰也已经意识到这是唐一白在帮他圆话。好兄弟嘛,就是背后互相拆台、正式场合互相给对方拔份儿的存在。
又有记者站起来,顺着这个话题问唐一白,「和祁睿峰一起比赛你怕不怕?他是奥运冠军。」
唐一白笑了,「不怕啊,有强大的对手在我可能游出更好的成绩。」
祁睿峰投桃报李地帮唐一白搭台撑场面,「他怕什么,他心理素质很强大的,埃尔蒲赛来了他都不怕嘶!」
又是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这回比刚才还要夸张,祁睿峰感觉他的肉要被向阳阳揪下来了。
那记者听到此话两眼放光地看唐一白,「他说的是真的吗?埃尔蒲赛来了你也不怕?」
唐一白笑得有些勉强,「当然。」
埃尔蒲赛是连续两届奥运会男子100米自由泳冠军,也是这一项目的世界纪录保持者。祁睿峰不明白这种问题有什么需要回避的,当然,第二天他就明白了。
眼前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运动员们和教练先离开,之后才是记者退场。云朵坐在下面左顾右盼,看到人都走干净了,只剩下她和林梓。她有点担心,唐一白不会忘记她了吧……
这担心没持续两秒钟,因为唐一白去而复返。
云朵把自己的东西放到林梓腿上,「你先在这里等我。」然后她过去,和唐一白站在桌子旁边。
「找我有什么事?」她问。
唐一白刚要说话,他身后又闪出一个人来,高大的身影像小山一样,不是祁睿峰是谁?祁睿峰走过来,随意地勾着唐一白的肩膀,「你怎么还不走,」说着看一眼云朵,「蛋——」
「咳咳咳咳咳!」唐一白猛烈地咳嗽起来。
「嗯,云朵,」祁睿峰改了口,视线在会场里扫一圈,面朝着林梓的方向,对云朵说,「那是你男朋友吗?像小兔子一样弱。」
云朵简直要倒地,这是什么形容词啊!
她却是不知道,祁睿峰这话还是从唐一白那里复制粘贴的。
唐一白此刻自然不会承认版权归属,他只是严肃地摇摇头,「QQ,你不要把『男人』和『兔子』联系在一起,不忍直视。」
祁睿峰反应了两秒钟,才猛地推开唐一白,「你太猥琐了!禽兽!」
唐一白不以为耻,他摸着下巴,目光荡悠悠地飘向林梓,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云朵,「确实有点弱,真的是你男朋友?」
云朵有些不自在,「不——」
正在这时,他们两人身后又探出一个脑袋来,「峰哥,一白哥,原来你们在这里?」正是明天小朋友。他走到唐一白的另一边,看到云朵时并不意外,他也瞄一眼林梓,「姐姐你男朋友好弱呀!」
云朵无力吐槽,「你们的思想要不要这么神同步啊……他不是我男朋友,同事而已。还有,他可不弱,一顿饭可以吃下一头牛,所以力气应该很大的。」
祁睿峰不屑,「还是个饭桶。」
明天点头,「又弱又能吃,养他好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