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2 / 2)

一来二去,明明是秋日养膘的时候,大金偏就瘦了一大圈,加上他原就在长个头,瞧着愈发消瘦了,可把周家阿爹给担心坏了,回头就跟周家阿奶讨了饶,撇下家里的摊子,跑去给儿子搭手了。

很快,直接步入了十月下旬,大山媳妇儿的肚子已经滚圆滚圆,稀罕的是,秀娘的肚子一点儿也不比大山媳妇儿小,明明俩人孕期相差了三月有余,瞧着竟都是一副临盆的模样。其他的闲话倒是没有,唯独大伯娘很不客气的指责秀娘太会吃了,回头孩子太大个儿生不下来咋办呢?

只她这么一句话,回头就得了周家阿奶一顿猛喷,还叫周家大伯领着她回娘家把这话原原本本的重复一遍,再替老周家问一声,王家到底还没有家教了?

大伯娘吓得抱头鼠窜,足足两天没开口说过一个字,唯恐惹毛了周家阿奶,真就把她送回娘家去。这要是以往,送就送呗,王家那头素来护短,别说仅这般口角之争,就算真的打闹起来,她也一样有底气叫娘家人帮衬她。

可惜,那是之前了。

自打娘家侄女进了门,大伯娘那可真的是把肠子都要悔青了。嘴里常念叨着这世上咋就没有后悔药呢?早知道这样,干啥非要拉红线把这俩凑到一块儿?二房的葛氏瞧着多好啊,素日里话不多,干活却是异常的麻利,一个人都顶得上十个人了,要是当初叫二山子娶了葛氏,还哪里有如今这些个麻烦事儿?

也亏得这些话她只是私底下念叨两句,真要是传扬出去了,且不说老周家的颜面问题,反正大伯娘是别想活着出去了。周家阿奶是只喜欢骂人不喜欢打人,可惹毛了她,天知晓会发生如何惨烈的事儿?

只是自打大伯娘心里存了这样的想头以后,再次碰上葛氏,她就难免带出了点儿。以往只能说是态度平平,在此之后却是亲亲热热的,瞧着葛氏竟是比她亲闺女周大囡还亲近。

结果,才过了两日,大山媳妇儿还没动静,葛氏的生辰却到了。

说真的,全家都是懵的。

家里人口一多,其实每个月都有人过生辰,有时候还能凑到一块儿的。可问题在於,整个周家除了周芸芸之外,其他人压根就没有过生辰的习惯,周家阿奶也绝对不会惯着他们。可今个儿,周家阿奶却在吃晚饭前当众提到了葛氏的生辰,还叫周芸芸特地给下了一碗长寿面,并送上了礼物。

周家人先懵又惊,阿奶竟不单记着葛氏的生辰,还特地给她备了礼物?

在就众人以为所谓的礼物就跟以往送大金、三囡那样,不过是一两只鸭鹅崽子时,周家阿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帕子裹着的东西,看也不看就直接塞给了葛氏。

那是一支银簪子,纯银的,没有任何多余的花纹,看着就感觉沉甸甸的,怕是少说也有二两重。

葛氏当下就落了泪。

乡下地方原就不讲究这些事儿,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过过生辰。而生辰,有时候也就是再说亲和死去时才会用到。葛家那头对葛氏其实挺好的,不说像周芸芸那般地位超然,起码像秀娘在娘家那边一样,倍受宠爱。饶是如此,这也是她生平头一次收到礼物。

若说葛氏是因着感动而落了泪,那么大伯娘则直接就是气红了眼。

这原本是她的儿媳妇儿啊!!而且葛氏这人生性木讷不爱多言,为人憨厚老实,绝对是很多乡下老娘们求之不得的儿媳妇儿人选。她当初咋就这么想不开,非要叫二山子娶王秀那个丧门星进家门呢?唉……

大伯娘还在唉声叹气,周芸芸这边已经送上了礼物,她拿了一盒雪花膏给葛氏,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瞅着葛氏天天干活,那双手老得不像话,且时常开裂,这才挑了这个,算是比较合适的礼物。三囡也不甘落后的跑回房里拣了一筐子的鹅蛋,瞅着葛氏腾不开手,她就直接塞给了她二哥。

她二哥一脸哀怨的瞅着她,他们俩口子养的是鸡,鸡比鹅能下蛋多了,虽说一直有在卖蛋,可鸡蛋还是源源不断的送到屋里,到了这会儿,他们那新屋多半地方都被鸡蛋给占满了。他还想着,回头真要是放不下了,他就拿去爹娘房里堆着。结果,他这边还不曾行动,三囡又塞了他一篮子的鹅蛋。

鸡蛋鹅蛋有啥区别啊?他如今已经跟二山子一样了,见不得蛋!!

二房是彻底变了画风,像三囡,但凡送礼那就是:鹅蛋鹅蛋鹅蛋。大河俩口子则是:鸭蛋鸭蛋鸭蛋。二河俩口子自然是:鸡蛋鸡蛋鸡蛋。到了三河这头,他倒是还没啥私产,却整日里跟大金混在一起,炸的一手极佳的脆皮玉米。

至於周家二伯俩口子就更能耐了,他们是鸡鸭鹅蛋随便吃,几十头猪还待在猪圈里等着杀掉吃肉,虽说手头上的钱不多,还欠了三囡好些银子,可这日子过得还是红红火火的。真要说起来,唯一欠缺的估计就是孙子孙女了。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儿,大房那头人丁兴旺了,财运却是走倒退。二房这边财运是旺了,这都好几年了也没听到任何喜信。至於三房,整个画风已经完全叫人看不懂了,比二房更离奇,倒是愈发接近周家阿奶了。

就在这档口,葛氏生辰当晚,大山媳妇儿发动了。

半夜里发动的,紧赶慢赶的去村里唤了稳婆来,一直闹到第二天晌午时分,才生了一个大胖闺女。

大伯娘一张大饼脸瞬间拉得老长,就跟人家欠了她几百两银子没还一样,老吓人了。

周芸芸都不用猜就知晓大伯娘在想些什么。说真的,她可以理解这年头人喜欢男丁的心理,却不能接受像大伯娘这般,毫无掩饰的将厌恶摆在明面上。哪怕你真的受不了,便是回屋自个儿暗自生闷气也无妨,只这般大喇喇的杵在大山那屋门前,拉长着脸散发着阵阵杀气……

这是干啥呢?

很快,周芸芸就知晓大伯娘打算干啥了。

事实上,大伯娘只忍了那么一会儿,等产房里头收拾好了,稳婆从周家阿奶那头拿了钱走人以后,她就再也忍受不了了。

「还吃?吃啥吃啊!这么好的鸡蛋,叫你吃才是白瞎了!先头这不行那不好的,又要吃肉又要吃蜜饯点心,全都惯着你由着你,结果呢?居然生了这么个赔钱货!你你你、你怎么对得起我们老周家哟!罢了,这么个赔钱货也不用要了,索性丢了算了,省的回头摆白瞎了钱养活她!」

周芸芸和三囡因着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并不能往产房里去,就算里头差不多收拾了一下,最好也要避讳一些。所以她便跟三囡一起待在灶间帮忙烧个水煮个蛋的,只是柴火是周家的,鸡蛋是三囡管她二嫂讨来的,蒸蛋的人是周芸芸……

大伯娘凭啥指责大山媳妇儿白瞎了鸡蛋?至於后头那些话,更是一句比一句更过分,哪怕明知晓说的不是自己,周芸芸还是被气得面色通红,生平头一次厌恶上了大伯娘。

其实,周芸芸的性子是属於比较冷情的那种,并非有多宽容大量,而是上辈子的经历造成了她不怎么关心旁人的冷漠性情。当然,若是被她认定为自己人了,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可说真的,整个周家被她真正纳入自己人范围的,除了周家阿奶、阿爹、大金之外,也就只有三囡了。

大伯娘和大堂嫂都不在这个范围内,所以之前无论她们怎么折腾,周芸芸都没啥可说道的。直到今个儿,她才实打实的生了怨气。

什么叫做索性丢了算了?

什么叫做省的回头摆白瞎了钱养活她?

且不说如今的周家压根就不缺那点子钱,就算真的穷到家徒四壁,也没有将刚出生的孩子丢出去的道理。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人品问题了,而是心肠歹毒,枉自为人!

要知道,那个刚出生的小女婴是大伯娘的嫡亲孙女啊!!

「阿姐……」三囡也吓白了脸,别看她先前是挺能耐的,可说白了她也不过是个心思单纯的小丫头,且没经历过太多事情。甚至可以说,跟村子里其他饱受生活困顿的同龄人相比,三囡只为零嘴吃食犯过愁。如今,冷不丁的叫她听到了这么可怕的事情,也难怪她被吓得面色煞白,连一句话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三囡还跟大堂嫂、秀嫂子一道儿商量着,等小娃娃生出来了,给他喂什么好吃的,或者是给他穿哪种色儿的肚兜、襁褓。

结果,如今竟是要把小娃娃丢掉?!

三囡是结结实实被吓到了,周芸芸则是单纯的气愤,她跟三囡不同,至少对周家阿奶有着无比的信任。

当下,周芸芸扭头去看刚送稳婆出去的周家阿奶。这会儿,其实周家阿奶已经回转过来了,加上大伯娘吼得中气十足,怕是全家没人听不到。只是,周家阿奶还不曾走过来,大山子却已经爆发了。

「阿娘!那是我媳妇儿我闺女!你怎么能……」大山子气得浑身直颤,双手更是死死的握成拳,似乎极力控制着不动手。说真的,要不是说这话的人是他亲娘,恐怕他的老拳早已飞过来了。

见大山子那般,周芸芸略松了一口气。其实,比起祖父母不疼爱,父母的态度才是尤为重要的。反正老周家当家做主的是周家阿奶,大山子俩口子若能疼爱着,就大伯娘一人也翻不起多大的浪。

不过,很显然大伯娘不是这么想的。

大山子生气,她更生气。一方面是觉得格外失望,头胎就生闺女,简直太不吉利了。另一方面则是憋屈,先前周家忙得很,偏大房俩儿媳妇儿都怀了身子做不了活儿,很多事情就都堆到她身上了。可她却犹记得自己年轻时候,就算快临盆了不也一样在做活儿?怎的她那会儿可以,到了如今一个个都这么娇气了?

憋屈气愤外加失望,直接将她所有的情绪引爆。

其实,若是搁在往日,就算她真的不喜欢孙女,也不至於当面嚷嚷出来,说白了,她也是因着这几个月事事不顺心给闹得快崩溃了。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发泄口,要是还不彻底发出来,只怕真要给逼疯了。

可惜,大山子完全不买账。

瞅着自己一手拉拔长大的儿子竟为了一个女人跟自己顶嘴硬杠,大伯娘气得恨不得上前直接撕了他。可还没等她上前,一个泛着寒气的声音阴测测的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你打算丢了谁?」

「说啊!你个蠢婆娘打算把我老周家哪个给丢了?没脑子的蠢货!小闺女怎么了?碍着你还是怎的了?你自个儿都是个女的,还嫌弃我的小曾孙女?」

周家阿奶一脸狰狞的望着她,「就算是个小闺女那也比你金贵多了!你敢丢,你敢丢试试看!那可是我们老周家的种!!!再说了,你打眼瞧瞧这一屋子的儿子、孙子,一个个蠢得就跟猪一样,全加一道儿都不如我的好乖乖!你咋知道那小闺女就是赔钱货?我看你才是赔钱货!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才叫大牛娶你进门,滚!给我滚回王家去,老娘再不想看到你!!!」

「给我滚!!!!!!!!!!!!!!!」

打从周家阿奶说第一句话开始,大伯娘就已经被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紧接着周家阿奶步步紧逼,完全就没有给她说话或者辩解的机会,更是惊得她双手双腿发软,脊背上登时激出了一层冷汗,额间也是冷汗淋漓,面上的神色更是害怕至极,愣是好半晌都没能开口说一言。

饶是这般,也没有人替她说一句话,只默默的或是站在院子里,或是站在廊下,或是远远的望着她。一时间,整个周家大院都陷入了无边的沉寂之中。

没人会跟周家阿奶正面硬杠,至少在周家,没人敢。

便是最得阿奶宠爱的周芸芸……她干嘛要冒着得罪阿奶的风险替那恶心人的蠢货大伯娘开口辩解?事实上,若非碍於辈分,她都想亲自上阵喷死这个重男轻女到了极致的蠢货了!

至於大伯娘会如何,爱咋咋地,关她屁事!

「大牛!你还愣着做甚?立刻送她回娘家!给我仔细想清楚,也叫老王家好好教教她做人的道理。我老周家可不要一个心肠歹毒的婆娘当媳妇儿!」

周家大伯面上的神色也相当难看,说真的,没能得个大胖孙子他也挺失望的,可失望是一回事儿,像这般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在听到自家婆娘跟疯了一样说要将刚出生的小孙女丢出去时,周家大伯也是懵了,可不等他回过神来,大山子已经闹了起来,紧接着就是周家阿奶……

轻叹一口气,周家大伯上前一把拽住他婆娘,既像是对他婆娘说,又像是跟周家阿奶说:「这就去王家,想通了再回来。」

厌恶归厌恶,可真要叫他将媳妇儿丢出家门不管,他又做不到了。事实上,周家大伯宁愿相信是他婆娘一时鬼迷了心窍,而非天生心思歹毒。说到底,二十多年的夫妻,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瞅着她去死。

冷着脸将婆娘硬生生的拖走,周家大伯想得很清楚,不能再这么纵容下去了,像先前周大囡胡来,不就是下了猛药以后才好的吗?只要不是休弃,仅仅是叫她回娘家待几日醒醒脑子,还是很有必要的。

在大伯娘哭求声中,周家大伯还是将她硬生生的拖去了隔壁的杨树村。当然,所谓的哭求也没持续太久,大伯娘极爱颜面,最终也不过是低着头掩去了泪水,任凭自家男人拽她离开村子。

……

周家这头,周家阿奶压根就没打算安慰任何人,她很明白就自己这张老脸加上天生的凶狠声音,别说安慰人了,没将人吓哭都是好的。因此,她只站在院子里吩咐大山:「好生照顾你婆娘。这小闺女也没啥不好的,指不定比儿子还好呢,没的听信那些蠢货的话,老觉得姑娘家都是赔钱货。你自个儿瞅瞅咱们家,就算是周大囡好了,她也没赔钱呢。」

大山子一脸的麻木,似乎是那种伤心气愤到了极点,反而不知晓该露出什么神情的模样,只顺从的向着周家阿奶点了点头,随后三步一挪的回了他自己那屋。

这时,独属於小婴儿的哭声响了起来,虽说这孩子不怎么招她亲祖母待见,可身子骨倒是格外得结实,哭声高亢嘹亮,一听就知晓是个能折腾的娃儿,只盼着学了她爹娘,千万别像她祖母或者亲姑姑。

周家阿奶站在院子里听着这声儿,好半晌才蹦出一句话:「我原是想着这胎要是男娃,就叫他周大猪。可女娃就不怎么合适了……」

刚走到屋门前的大山子脚下一个踉跄,好悬没直接摔死过去。勉强稳了稳身子,大山子不敢置信的回头瞧着他奶,一脸震惊的道:「阿奶,你方才说啥?我这娃儿叫啥?」

「叫大猪啊!」周家阿奶梗着脖子道,「不过那是先前想的,既然你媳妇儿生了个闺女,那就不能叫大猪了。这个名字留给二山家的娃儿好了。」

二山子:……!!

他不该站在旁边看戏的,这火咋就一下子窜过来了呢?明明是他大哥大嫂生了娃儿,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扯到他娃儿身上了?大猪什么的,天啊!这是阿奶还惦记着上回名字那茬啊!

在周家阿奶眼里,再没什么比牲畜家禽更有福气的东西了。这不,她给仨儿子取名为大牛、二牛、三牛,概因牛的力气大,价格贵,没有朝廷的旨意还不能随便宰杀,瞧瞧这多气派。

可惜再往下,那仨蠢儿子就都不听她了,好好的鸡鸭鹅猪羊狗都不能用了。好在就算不能用鸡鸭鹅,这猪羊狗还是很不错的。

周家阿奶当场拍板,道:「大房这头,生了儿子就叫猪。秀娘你可得加把劲儿,回头你生了儿子就叫周大猪了!」

秀娘默默的扶着腰立在廊下,开始深深的思考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这胎到底是应该生闺女呢,还是生闺女呢,还是生闺女呢?

关键时刻,周芸芸弱弱的开口问道:「可大堂嫂生的是闺女呀,阿奶,我的小侄女叫啥?」

周家阿奶只冲疑了眨眼工夫,便朗声道:「叫喵!周大喵多好听呢,就跟咱们家的胖喵一样,白白胖胖又能干。就这么定下来了!」

听了这话,秀娘再度低头思考,她这会儿还可以选择不生吗?生男娃儿叫猪,生女娃儿叫喵,这么坑爹的叫法你倒是当年说亲的时候提一嘴呢!!

可惜,秀娘也就只敢在心里嘀咕两句,略缓了缓后,她就老老实实的挪步回了屋里。得了,这会儿操心这个也没啥意义了,还不若好好回屋歇着,等回头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然而,秀娘倒是安定了下来,已经诞下闺女的大山俩口子却怎么也没法接受这么可怕的名字。

胖喵这个名字是周芸芸随口瞎取的,而由这个名字延伸出去的,还能有好的?

偏生周家阿奶是老周家一霸,俩口子瞬间将大伯娘先前的闹腾抛到了脑后,只一门心思的琢磨着如何给闺女改名,或者应当说是努力说服阿奶改变先前的想法。哪怕真的要给闺女想个接地气的名字,像什么花儿草儿也是可以的,真的没有必要取这么奇特的名讳。

周大喵……

真要是不幸叫了这个名字,闺女将来还嫁得出去?要是因着名讳寻不到好人家,他们这当爹娘的也太对不起孩子了。闺女怎么了?闺女也是心头肉,而且这还是他们头一个孩子呢!

大山子俩口子挨着坐在炕上,身畔是哭累了闭上眼睛打盹的小闺女,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齐齐的将目光投向小闺女,愣是有好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有孩子了,属於自己的亲骨肉,纵然是个闺女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