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第六章

清冷的月光,斜映在灰白的石墙上;萧瑟的夜风,带来阵阵刺骨的寒意。

在这座幽闭的石室中,一切都显得如此冰冷凄清,唯一能让人感到一丝温暖的,就只有墙边那盏随风摇曳,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烛光。

谷向晚蜷缩着身子,倚着石室角落的墙边而坐,低垂的眼眸哪儿也不看,就这么失神地望着地面。

她被关在这座石室已有两天之久,这两天来,别说是三餐温饱了,就连一件取暖的被子也没有。

一阵寒风又从唯一的那扇小窗灌了进来,令她娇弱的身於不禁瑟瑟发抖。

她闭起双眼,以窍细的手臂环抱住自己,假装是牧初扬正拥抱着她,而这想像,终於止她感到一丝微弱的暖意……

后悔吗?虽然这个问题曾经浮现心底,但她的答案却是毫无疑问的--她不后悔,一点也不!尽管倾尽所有的爱恋,只换来了短暂的缠绵,她也丝毫不悔。

倘若她真的如同相士所言,命中有着难以度过的灾劫,那么她宁可以碎心的代价来换取片刻甜蜜的记忆,也不要在最后的这段时日里,怀着满心的惆怅与遗憾。

只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不尝白不尝--每当回想起他说这句话时的冷酷神情,那股椎心的刺痛总会令她疼得几乎落泪……

她紧闭着眼,整个人沉浸在深深的哀伤之中无法自拔,就连耳边传来了开门的声响,她也毫无所觉。

牧初扬摒退了守卫,独自走进石室之中,高大的身躯站在几步远外,不发一言地望着蜷缩在墙边的谷向晚。

据负责送饭的小厮说,这两天送进来的饭菜,她几乎都原封不动,不过短短的两天,她整个人已消瘦了一圈。

望着她那憔悴失魂的模样,牧初扬的心底泛起一阵不忍,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的情绪,他冷硬的面孔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

「什么也不吃,你是打算饿死吗?」他冷冷地开口。

这熟悉的嗓音穿透重重忧伤的思绪,传入谷向晚的脑中,她蓦然睁大了眼,猛地抬起头来。

一看见牧初扬,她的眼眶一热,胸口在瞬间涨满了一股欲泪的酸楚。

他脸上冷峻的神情,让她没有心存他是来放了她的奢想,但是无论如何,能够见到他,她就很高兴了。

牧初扬刻意忽视她眼底的款款深情,冷声说道:「傅婉儿到底在哪里?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这两天,他几乎派出了所有手下,四处追查傅婉儿的下落,但却连半点蛛丝马迹也没查到。

再过不了多久,傅天萧就会南下来到破雷山庄,到时候如果让傅天萧知道他的爱女在破雷山庄附近遇袭失踪,至今仍生死未卜,届时,别说是想借由联姻来扩展破雷山庄的声势,搞不好双方反目成仇,倒多了个枣手的敌人!

「只要你坦白说出一切,我可以考虑放了你,这已是我对你最大的宽容!」要是换成了别人,胆敢背叛、欺骗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去深思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女人另眼相待,他就是无法像对待刺客、叛徒那样地对待她。

谷向晚的眸光一黯,虽然她并不奢望他对她说些什么关怀的话语,但是他一开口就是冷硬的质问,未免太过伤人。

她知道她无法像傅婉儿一样,带给他任何的利益与帮助,但是对他来说,她难道真的没有半点意义吗?

她的不言不语让牧初扬皱起眉头,而那一脸凄楚的神情,更让他的火气为之上扬。

「你别以为我不会对你动刑!」森冷的威胁,从紧咬的齿缝间进出。

他对她已经够宽容了,她竟然还不肯合作,难道真要逼他使尽一切狠绝的手段,她才愿意坦白招供?

对她动刑?谷向晚的心一阵抽痛,不愿相信他真会这么狠心地对她。

她受伤的眼神,让牧初扬的情绪更加浮躁,他猛地拉起她,大掌威胁地扣住她的颈子。

「你到底说是不说?」他沉声低喝,锐利的黑眸紧盯着她的反应。

他掌中的颈子是如此窍细,只要他的五指使劲一收,就能轻易地要了她的命!

背叛和欺骗,向来是他所无法容忍的,除掉一个心怀不轨的女人,该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为什么他就是无法对她痛下杀手?

是因为她那双澄澈无怨的眼眸撼动了他的心?还是她眼底的缕缕柔情牵绊住了他?

不!不管是什么,他怎能让一时的心软,坏了他的大业?

一名来历不明的女子和整座破雷山庄相较之下,孰轻孰重该是再清楚不过!

黑眸骤然进出杀气,五根手指蓦然收拢,紧紧扼住她窍细的颈项。

咽喉的剧痛令谷向晚蹙紧了眉心,几乎无法呼吸,但她却不开口讨饶,甚至毫不挣扎地任由他渐渐加重手指的力道。

她哀伤地想着,如果她度不过命中的灾劫,能够死在最爱的男人手里也好……

「你--」该死!她真不怕死?

一把怒火在牧初扬的胸口熊熊燃烧,除了对她的反应感到愤怒之外,更是因为自己竟然狠不下手真正伤害她!

狂烈的怒焰几乎烧尽他的冷静与理智,他的大掌骤然松开她的咽喉,转而扣住她的后颈,将她苍白的小脸拉近,重重地吻住那两片柔润的红唇。

他的吻既狂又野,近乎粗暴地啮咬她嫣嫩的芳唇,即使尝到了一丝血腥味,仍旧持续加深这个吻,火烫的舌蛮悍地撬开她的唇齿,攫住她甜美的舌尖,狠狠地纠缠吮吻。

直到两人都几乎喘不过气来,牧初扬才松开怀中温软的身子,任由她虚弱地跌坐在地。

他喘息地瞪着她,黑眸中闪耀着火焰般的光芒,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那是纯粹的怒火,抑或掺杂了其他他不愿去深究的情绪。

「再给你一天的时间去考虑清楚,若是你再不肯招供,我不会再轻易放过你!」他咬牙撂下狠话,却连自己都不确定,他是否真的能狠下心来对付她。

神色复杂地瞪了她一眼后,牧初扬霍然转身离开。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谷向晚的红唇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虽然牧初扬的话说得狠绝,虽然他刚才的确动了杀机,但是他最后终究还是下不了手,这是否表示……他对她有一丝丝的在意?

唇畔的笑意加深,眼底也泛起了点点感动的泪光,她突然觉得,这间石室不再那么冰冷了。

光是想着他,心底的暖意就像涟漪一般,一圈圈的荡漾开来,蔓延至全身,不但暖和了她的心,就连原本冰凉的指尖也逐渐暖热了起来……

☆☆☆

牧初扬前脚刚走,杜京芸后脚便来到了石室。

她刚才看见牧初扬脸色沉鸷地走了出去,便猜想他可能在一怒之下对谷向晚严刑逼供。

想像着谷向晚遍体鳞伤的凄惨模样,杜京芸的心中便掠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快意,她甚至忍不住溜进石室,想来狠狠嘲笑谷向晚一番。

但是没想到一踏进石室,看见的不是谷向晚浑身是伤的狼狈模样,而是她脸上那一抹刺眼至极的微笑!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她猜错了?牧初扬并没有对谷向晚严刑拷打?

杜京芸惊疑不定地仔细端详谷向晚,一看之下,她的脸色立刻大变。

从头到脚,除了颈间的红痕之外,谷向晚的身上哪有半点被拷打的痕迹?

唯一称得上「伤势严重」的,就只有那两片肿胀且渗着淡淡血丝的红唇,但那只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刚被人彻底的吻过,而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牧初扬!

强烈的妒恨像千万只虫蚁,狠狠地噬咬着杜京芸的心,让她的面孔几乎扭曲起来。

她好恨!为什么牧初扬不像对付上回那名刺客一样,对谷向晚严刑逼供?

他为什么独独对谷向晚手下留情?难道说……他对这女人动了心,所以不忍伤她一根寒毛?

杜京芸恨得差点咬碎银牙,满心的不甘像无数根尖针紮刺着她的全身,几乎快逼疯了她!

这几年来,她对牧初扬忠心耿耿,纵有满腔的爱恋,也只敢默默地守候在一旁,不敢奢想有朝一日能够飞上枝头,但是谷向晚竟然在短短的几天内,就轻易得到了自己不敢奢求的眷顾。

这女人不过是个居心叵测的冒牌货,凭什么得到牧初扬的另眼相待?

「收起你脸上那恶心的笑容!」杜京芸阴狠地叱喝。「我奉了少主的命令来问话,你最好乖乖的合作,否则有你好受的!」

闻言,谷向晚瞥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敛去,却仍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