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仁彦,你竟然想设计害我?真是太可恶了!」吕小凤气不过,狠狠赏了陶仁彦一耳光之后拂袖而去。
面对客人们纷纷投来的谴责、鄙夷目光,陶仁彦脸红脖子粗地吼道:「谁说我偷偷在茶里下药的?你胡说八道!」
他不但怒气冲冲地抢回那张纸,狠狠撕了个粉碎,还恼羞成怒地举起手,想要打苏宁月出气。
苏宁月被他暴怒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反应,忽然有枝筷子凌空飞来,削过陶仁彦高举的手,在他的手背划出一道血痕。
陶仁彦痛得收回了手,又惊又怒地转头。
「什么人?!」
苏宁月也回头望去,就见原来是刚进茶楼没多久的那位白衣公子。
他冷冷瞪着陶仁彦,俊眸隐隐燃着怒气,开口道:「有话好好说,何必对个姑娘家动手?倘若你认为被冤枉了,不如将那杯茶送交官府查验,自然就能证明你的清白。」
一听见这番话,陶仁彦的表情一阵扭曲。
「我根本没有做,何必要证明什么?真是莫名其妙!」他一边咒骂,一边出气似地狠狠将那只杯子摔了个粉碎,湮灭证据的意图明显。
摔了茶杯之后,陶仁彦又怒目瞪向苏宁月。
「哼,你这个满口胡言的臭婆娘!本公子今儿个还有事,就暂时放你一马,不跟你计较了!」
陶仁彦转身要走时,一道白色身影却挡住了他的去路。那迅捷如风的动作,显示他有着深厚的武功底子。
「你……你还想做什么?」陶仁彦忌惮地问。
白衣公子那双锐利如鹰的黑眸冷冷瞪着陶仁彦,浑身散发出慑人的气势,沈声开口道:「你的茶资还没付,摔破了杯子也得赔偿。另外,若是你日后借故寻衅报仇,就莫怪我不客气。」
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警告,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让陶仁彦畏怯地咽了咽唾沫,没半点气势地哼道:「我又没说不付钱!哼,这种破店,本公子以后也不想来了!」扔下几枚碎银之后,陶仁彦便匆匆离开了。
潘大虎赶紧取来扫帚收拾一地的凌乱,而苏宁月则松了口气,转身向那位白衣公子道谢:「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别客气。」白衣公子勾起嘴角,刚才那慑人的威胁气息褪去,此刻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温文儒雅的气质。
他带笑的黑眸闪过一丝光芒,像是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那俊美迷人的微笑,让苏宁月蓦地一怔,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那感觉就好像……两人似曾相识?
苏宁月还来不及细想,灶房里的表舅妈章慧娘就探头出来向她招手。
「宁月,过来一下。」
「喔,好的,马上来。」苏宁月只好匆匆转身进灶房。
「刚才是怎么了?」章慧娘关心地询问。「我在灶房里都听见好大的声响,可正好菜烧到一半,没法儿离开,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苏宁月很快地解释了下情况,并说:「陶公子的茶资和摔碎的茶杯,已要他照价赔偿,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想不到他看起来一表人才,竟然会做出这种事,真是要不得!」章慧娘摇了摇头,接着又说:「对了,我叫你进来,是要你帮忙在这里顾一会儿。昨晚阿磊发烧,我让他躺在房里歇息,这会儿也不知道烧退了吗?我实在放心不下,想先回去瞧看看。」她口中的阿磊,就是她的幼子潘磊,今年十二岁。
「好,表舅妈快去吧!」苏宁月点了点头。她的厨艺并不输给表舅妈,帮忙照料一会儿不成问题的。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去就回。」
表舅妈离去之后,苏宁月一边看顾着灶房的炉火,思绪不由自主地飞到外头那位白衣公子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他们曾经见过面吗?
自从三年前来到苏州之后,她一直在表舅、表舅妈的茶楼里帮忙,见过的客人多不可数,或许那位公子过去也曾来过几次吧!
想到刚才他以筷子对付陶仁彦的利落身手,苏宁月的心里就佩服极了。若不是他出手相助,只怕这会儿她的脸颊早已出现热辣辣的五指印了。
一思及此,苏宁月就对那位公子感激不已。
刚才她只来得及匆匆道一声谢,就被表舅妈给叫进来,她心想,自己应该要更正式一点地表达谢意才对。
「不如等表舅妈回来之后,我再送几样茶点过去给他吧!」苏宁月微微一笑,已经在脑中盘算着要送什么茶点了。
她本以为表舅妈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小表弟又发起了高烧,表舅妈带他去看大夫,耽搁了半个多时辰才回来,而那位白衣公子已经离去了。
看着那个空了的座位,苏宁月的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失落。
「算啦,说不定过两天又会见面了。」她自我安慰似的低语。
既然他是茶楼的客人,应该还会再来,而说不定过去他们也是像今日这样没有什么交集,才会让她有那种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究竟什么时候见过他的感觉吧!
*
过了午膳时刻,是「吟芳茶楼」最清闲的时候,由於客人较少,即使只有大表弟一个人在外头招呼,也不怕忙不过来。
暖暖的春阳下,苏宁月提着一只竹篮前往苏州城外的一条清溪。
竹篮里搁着表舅一家四口还有她自己的待洗衣物,提着它走这么一大段路,其实还挺费力的。
「好在我自幼缠着爹爹练武,虽然只学了半吊子,成不了什么侠女,但至少力气还挺大的,这点小事儿还难不倒我。」她自言自语地笑着,打算到溪边去洗涤衣物,这是她例行的工作之一。
很快地,她来到了无人的溪边,挽起衣袖,开始一件件地洗涤衣物。
由於她很专注认真,动作又非常利落,还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一竹篮的衣物就差不多都洗完了。
就在苏宁月拿起最后一件待洗的白色单衣时,忽然刮起的一阵风吹乱了她的发,就连她的视线也被自己凌乱的青丝给遮蔽了。
苏宁月连忙伸手去拨弄发丝,结果手一松,原本抓牢的衣物不小心飞走,被风吹落在溪中。
「哎呀!」
苏宁月低呼一声,连忙跃到溪中突起的一块大石上,及时捞起那件衣物,没让它被溪水给冲走。
好在这块大石离溪边不太远,凭她蹩脚的轻功勉强还应付得了,若是再远一些,说不定刚才她就扑通一声摔下水了。
「好身手!」
一道清朗的称赞声骤然传来,苏宁月不禁讶异地回过头,就见岸边不知何时伫立着一抹白色的身影。
她怔了怔,很快地认出那就是正午在茶楼中出手相助的那位公子。
他怎么会在此处?刚巧经过这里吗?可怎么没瞧见他的随从?
望着那抹俊挺的身影,苏宁月的胸口莫名地鼓动着,而稍早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更加强烈,但她没有细想,只当作是他们正午才见过面,所以这会儿有那种曾见过面的感觉也是自然的。
「怎么?不认得我了吗?」白衣男子望着苏宁月,那眉目含笑的神情,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挺好的。
「当然认得呀!是正午出手相助的那位公子。」苏宁月微笑地回答。本以为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他,想不到竟然这么快又碰上了。
她心情愉悦地弯起嘴角,正想要再次向他道谢,但他却开口道——
「正午?原来,你只记得正午的事情,真是太令人伤心了。」白衣男子流露出一脸受伤的表情。
「嗄?」苏宁月讶异地怔了怔。
虽然她相信过去他们曾经见过面,但是他此刻的神情和语气,彷佛他们并非只是在茶楼中有过几面之缘,而是真的彼此相识似的……
苏宁月心底的疑惑愈来愈深,忍不住眯起眼,将他的俊颜瞧得更仔细一些,而她愈看就愈觉得眼熟。
那飞扬的浓眉、深邃的黑眸、挺直的鼻梁、似笑非笑的嘴角……还有他说话的声调和语气,简直就像……就像是……
炎子玄?!
苏宁月震惊地倒抽一口气,目瞪口呆地望着那抹俊挺出色的身影,脑子因为过度的错愕而陷入一片混乱。
不会吧?真的是他?!
溪畔的男子始终噙着一抹微笑,一双幽邃的黑眸熠熠地凝望着她,将她惊诧的神情全看在眼里。
「好久不见了,小月儿。」
那俊美的微笑,那熟悉的昵称,真的是炎子玄!
苏宁月彷佛被雷劈中,除了呆若木鸡之外,没法儿做出任何的反应。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孽缘?为什么他们还会再度相遇?
难不成是她上辈子对他做了什么人神共愤、天地不容的事情,老天爷才要惩罚她这辈子被这个冤家纠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