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让我去!让我去找他!」
「小姐,您才刚醒来……不行啊!」
香草居内,传来凄厉的哭喊与无奈的阻止,惊扰了经过的孟家长男──孟雍轼。
雍轼一入寝房,就见雍荃头发散乱,脸上满布泪痕,不顾芳儿,兰儿的阻止拚命想往外冲的雍荃。
雍轼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妹妹如此失去理智的模样,急忙上前询问。
「发生什么事了?」
一见雍轼来到,两名奴婢彷佛见到救世主般,急慌慌的求他一定要阻止雍荃不理智的行为。
「少爷,小姐适才昏倒,一清醒就说她要去平江府。」兰儿急道。
「去平江府做啥?」
平江府那儿会有啥事让妹妹急成这样?雍轼百思不得其解。
「让我去!」雍荃趁奴婢们分心在雍轼身上,甩开了两人,往外冲。
「荃儿!」雍轼一把将妹妹压回床上,「你冷静点,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
「我没有办法冷静!」窍手摀住小脸闷泣,「他死了……呜……」
「谁死了?」是谁的身亡让妹妹柔肠寸断?
「是……」芳儿与兰儿互觑一眼。
「符公子。」兰儿回道:「符兆悦公子。」
「符兆悦?」雍轼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挺耳熟。「是……」脑中灵光一闪,「擂台赛与二姐夫旗鼓相当的符公子?」
「是的,」兰儿点点头。
「他死了?」怎么可能!
那名武功跟二姐夫不相上下的大汉,怎不过几天的光景,就已天人永隔?
兰儿抿了下唇,嗓音哽咽,「刚收到消息,说符公子遇刺身亡了。」
「怎么会这样?」即使与符兆悦不熟识,然而听闻一条生命的逝去,雍轼仍觉感慨。「人死不能复生,妹妹也别伤心……」他顿了下,「为什么符公子过世一事让你如此伤心?」
这没道理呀!
虽然他几乎整天都不在家,可家里发生了啥事他是清楚的,也知晓雍荃为了让符兆悦在擂台比赛失败,还特意更改了规则,这在在说明了妹妹可一点都不想嫁给那个男人。
不想嫁,就代表无意思,既然无意思,哭得肝肠寸断是为了什么?
兰儿为难的看着雍轼。
主子的秘密,身为贴身丫环的她,可不敢乱公开,即使对象是主子的亲哥哥。
「我跟他……已互定终身……」心碎的雍荃答道。
「互定终身?」雍轼大为惊讶,「怎么跟我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雍荃啜泣着说明她跟符兆悦为了不让大娘与二娘计谋得逞,只能将彼此之间的情意掩藏,直到兄长可掌管织厂,她能安心放手的一天。
听到妹妹的委屈全都是为了他,雍轼不由得感到深浓的愧疚。
「荃儿,是为兄的不好,害你受委屈了……」
「不!」雍荃摇头,「你的所作所为跟我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杜绝她们的阴谋。」
「唉……」坐在床沿的雍轼深深叹了口气,「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要去平江府!」雍荃急切道:「我要去确定他是否真的死了!若非亲眼所见,我……我不愿相信。」
他不会离开她的,不会的!
他说要与她生生世世在一起,他下了承诺就一定会遵守的!
就算他真的死了……也要见屍!
「那你去吧!」雍轼握着妹妹的双肩道:「去找他,若找到他,确定他还活在这世上,别犹豫了,嫁给他吧!」
「嫁……」雍荃一怔,「不行,我还不能嫁!」
「家里的事你就别管了。」
「我不能辜负娘的遗言!」
「娘的遗言不是要你牺牲幸福。」雍轼厉声道:「你以为娘是为什么要求爹必须得到你们的允准才可以把你们嫁出去?她为的就是要你们能够获得真正的幸福,这才是娘真正的目的!她并不在意织厂到底会不会落入大娘或二娘的手中,对於她来说,没有一件事,比得上我们能够幸福的过日子还要重要!你懂吗?」
「我懂,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织厂我会回来管理。」
「不行!」雍荃用力摇头,「你坚持了那么久,当了那么久的浪荡子,目的还是没有达成,不可以半途而废!」
「要我牺牲你的幸福来达成我的目的,我办不到,我已经决定了,我要主动退婚,就算落得一世骂名也无所谓!」
「你不可以这么做……」这教无辜的女方情何以堪。
「我非得这么做不可。」雍轼的目光炯炯,写着坚定,「因为我已经找到我要相守相知一世的人了,为了她,我宁愿背负无情无义之名。」
◇ ◇ ◇
回到客栈的雍荃,一身疲累的瘫坐在椅子上。
随行的兰儿连忙倒了杯茶给小姐解渴。
喝完茶润过喉后,雍荃重重叹了口气,泪珠在眼眶打转。
「小姐,我们来到平江府已经三天了,可是还是没有符公子的消息,您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雍荃垂首敛眉,心下也没主意。
来到平江府,她与传递消息给她的朋友见过面,想知道符兆悦目前的下落,想不到得到的答案竟是──不晓得。
「监察御史遇刺身亡这事在平江府早就传开来,可是除了刺杀者,似乎无人知道他的屍首在哪,或许已遭弃屍掩埋了吧!」朋友如是猜测,「问题是现在谁也不知道到底刺杀者是谁。」
符兆悦调查平江府太守贪污一事,却没料到落得一个客死异乡的下场,雍荃每每想起,就不由得悲从中来。
「我们要继续找。」她咬了咬唇道:「没见到他的屍首时,我不相信他已身亡!」
说不定那只是误传,他人还活着,只是受了伤,不得不躲起来。
一定是这样的。
她相信他吉人有天相,不会这么轻易向阎罗王报到!
「嗯!」兰儿悲痛的点了点头。「奴婢先服侍小姐休息吧!养足体力,明日才有精神寻找符公子的下落。」
没有任何异议的雍荃梳洗过后躺在床上,一双大眼眨呀眨的,身体虽然疲累,却怎么也睡不着。
万一,他真的死了,那她该怎么办?
每次一想到此问题,娇躯就不由得簌簌发抖,热泪盈眶。
忽地,一阵微凉的晚风吹入房中,吹动床幔,引起雍荃注意。
「是兰儿忘了关窗吗?」
她不解的拉开床幔,正想下床去关窗,赫然发现在她的床边驻立一具高大身躯。
洒入窗内的月牙银光在他的周围勾勒出挺拔曲线,吓得雍荃慌忙缩回床内,张口就要尖叫。
「嘘!」闯入者即时按住她的嘴,「敢叫我就杀了你。」
娇小的身躯抖个不停,害怕的泪水扑簌簌直落。
「说!谁派你来调查符兆悦的事的?」捂嘴的手改捏住她的双颊,薄刃就贴在她颈边。
「没……没有人!」
雍荃着急的眼往墙边的太师椅上搜寻着,想找兰儿的身影,这一寻才发现兰儿不知何时已躺在地上,生死未卜。
「说实话。」握着薄刃的手多用了点劲,雍荃立刻感觉到一阵刺痛。「你跟符兆悦是什么关系?为何要查他的事?」
「他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刺客的眸中闪过一道冷冽的光芒,「符兆悦曾告诉过你什么?有关於平江府太守的事?」
「他什么都没跟我说……真的!」
「不说实话?」刺客冷笑了声,「我问的问题你只要不说实话,我就砍下你漂亮的手指头,直到你肯说实话为止。」
「我说的都是真的。」雍荃急慌慌的道:「我只知道他要来平江府查案,其他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