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脱裤子,捂脸哀叹。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她看见自己粉色的短裤上,蓝色的内裤上,无一例外都沾染了醒目的红。
天要亡她!
就在周笙笙在厕所里急得团团转时,对此一无所知的陆嘉川正在吃面。冲疑地看了眼她消失的方向,他顿了顿,慢慢地夹起一筷子面条,送入口中,然后——
哧溜一下,呼呼地吸了进去。
在吸面条的同时,他做贼心虚般目不转睛盯着厕所的方向,片刻后,收回视线,心不在焉地想着:好像是有好吃一点……?
只是周笙笙这趟去得太久,久到陆嘉川不知不觉把一大碗面条都呼呼吸完时,她都还没出来。
他皱皱眉,搁下碗筷,走到厕所门口,敲了两下。
“掉进马桶了?”
周笙笙慌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我便秘!”
“……”
他顿觉胃部不太好,转身往客厅走,经过餐桌时,余光瞥见她坐的椅子上好像有点什么不对劲。脚下一顿,他低头看去,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白色的餐桌,白色的木质靠椅,这样的颜色令座椅表面的那一抹红显得越发鲜艳起来。
陆嘉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回到厕所门口,隔着一道门对立面的人说:“我下楼拿个快递。”
周笙笙支支吾吾答应了。
他转身拿起鞋柜上的钱夹,出门去了。
十分钟后,当陆嘉川又一次回到家里时,餐桌上的面已经成了一团面糊,椅子上的那抹红色不见了,而周笙笙还在厕所“便秘”中。
他拎着只塑胶袋,走到厕所门口:“你到底是憋了多少排泄物,全堆在我家来释放了?”
周笙笙在这十分钟里一直急得团团转,趁他走了,赶紧去把椅子上的痕迹清理干净,然后又跑回厕所,咬牙扯了一大把卫生纸,折得整整齐齐代替缺乏的姨妈巾。可外裤上的痕迹遮不住,她只能脱下来在水池里洗干净,然后拧干,就这么湿漉漉又穿上了。
於是她若无其事打开门时,对上陆嘉川的眼:“好了好了,这不是出来了吗?”
“……”陆嘉川的视线定格在她那条湿漉漉淌着水的粉色短裤上。
她特别镇定地解释说:“刚才一不留神碰到花洒开关了,裤子都给我淋湿了。”
“……”
陆嘉川看看她,又看看那条裤子,没说什么,只把手里的塑胶袋轻飘飘地搁在洗漱台上,扭头走时还顺手带上了门。
周笙笙一愣,赶紧扒拉开那只袋子,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好几袋不同品牌不同用途的卫生巾,外加一盒一次性内裤……
他到底还是看见了那椅子上的痕迹。
她绝望地长叹一口气,拿着卫生巾神色复杂站在那里。
片刻后,去而复返的陆嘉川又一次敲响了厕所大门。周笙笙一脸无语凝噎的表情,将门打开,就看见他静静站在门外,伸手递给她一条棉质长裤。
“我的睡裤。干净的。”他移开视线,看都不看她一眼,说完就把裤子塞她手里,再一次合上门离去。
“……”
最后,周笙笙换好了一次性纸内裤,也打理好了一切,最后套上了他的棉质长裤。裤子应该是家居服的下半部分,浅灰色,对她来说太大太长,她不得不把裤脚卷了好多圈,又在腰部系了个蝴蝶结,这才走出厕所。
一脸尴尬地站在餐厅,她偷偷去瞧那个正在厨房洗碗的背影。
陆嘉川背对她,水流哗哗作响,而他身影颀长,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显得居家而有烟火气息。
遗憾的是,餐桌上属於她的那碗面没有了。
像是后脑勺长了眼,陆嘉川头也没回地说:“面糊了,吃不了了。茶几上还有面包蛋糕,冰箱里有纯牛奶,你自己找找,解决一下温饱。”
像是又记起什么,他动作一顿,下一刻,声音也低了好几度:“厨房里有微波炉,牛奶拿进来,热了再喝。”
最后这句应当是顾虑到她正处於生理期,所以特意加上的。
周笙笙站在餐厅,看着他的背影,望着望着就弯起了嘴角。她转身去茶几上找吃的,打开冰箱拿牛奶,最后没忍住,用力揉了揉眼眶。
於是陆嘉川从厨房出来时,站在客厅门口,就看着她一手抓着袋草莓蛋糕,胳膊肘夹着一罐纯牛奶,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则在用力揉着眼睛。她的头埋得低低的,背对他,看样子似乎在……抹眼泪?
痛经有这么痛?
陆嘉川一瞬间觉得有些惊悚,片刻后,走到她身后,拿过那瓶牛奶,也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厨房,放进微波炉帮她加热。
再一次把牛奶递给她时,他看见她低头脑袋,红着眼圈说:“谢谢。”
他与她自打相识以来,不是剑拔弩张,就是你追我躲,不是打一耳光,就是激烈运动,仔细想想,还真没有哪一刻和平共处过。而此刻,她终於不再没脸没皮缠着他,他也忽然间不再觉得她是个不知羞耻的肤浅女人。
原来她也会垂着头,面颊绯红地低声道谢啊。
陆嘉川觉得很不自在,她这副模样,他连重话都不好意思说了。妈的,本来还打算用她弄脏他椅子这件事化解大老爷们儿出门买卫生巾的尴尬,这下好了,说不出口了!
他憋了半天,一个屁都没憋出来,最后只能把牛奶瓶往她怀里一塞,默不作声扭头就走。
“电视在那里,书房也有书,爱看看,不看拉倒。”他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带着一点刻意的冷淡,“我上完夜班,要补觉了。你房东回来就走吧,把门给我带上。”
你瞧瞧,前半句还那么穷凶极恶不耐烦,后半句就出卖了自己,这不是依然在耐着性子跟她交代他为什么不奉陪吗?
周笙笙站在原地,抱着温热的牛奶瓶,眼里是一片晕开的热气。
怎么办,她好像,真的没办法放开这个外表凶恶内心却温柔得一塌糊涂的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