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春天到百花开 六

「手下留人！」石清妍忽地向前伸出手掌，目光灼灼地看向甘棠。

闻天歌因石清妍乍然出声，当真停住了。

「……从没见过有人连痛哭流涕都这样好看……」

石清妍瞪了眼冒然喃喃自语称赞甘棠萧窍妤，咳嗽声，心道萧窍妤心里想什么呢，犹如对小儿说话般放柔和了声音，坐在榻上弯着身子看向几乎被闻天歌压在地上见犹怜甘棠，心里隐隐觉得自己以后不大会再见甘棠面了，这次就被腻歪够了，於是赶紧将心里话问出来：「刚才说话，是真这样想，还是有意要哄天歌？要是真这样想，就是有病，闻姑娘不该跟个病人计较。」

闻天歌也有些好奇，於是当真放开了沾到甘棠身就忍不住发痒手，睁大眼睛，方才还觉得甘棠有些莫名其妙，此时又觉得当真可怜，兴许当真有病也不定，「是真那样想？」

甘棠被闻天歌放开，如落花般萎靡在地上，胸口起起伏伏，手撑在地上，暗道石清妍定又在捉弄，於是缓缓地开口道：「这并非是甘棠厢情愿，乃是事实如此。」

「可是大当家要是这么没用就不是大当家呀。」闻天歌脱口道，对甘棠所说话点也不信，「他都叫他爹亲自来给们主婚，能叫只鸡来替他成亲？」

石清妍、孙兰芝等人纷纷点头，就连直在心里默默站在甘棠这边楚静迁心里也是这般想，不比楚静乔，能每常见了贺兰辞面，但在心里，既然贺兰辞是个传说中文武双全样样都好人，又怎会被耿氏设计了？又怎会去打没把握仗，上赶着去外头送死？

甘棠言之凿凿地说道：「闻姑娘，贺兰伯伯哪里是来给们主婚，他此次来，为是大事，再者说，依着中原规矩，辞哥哥有事耽搁来不了，那公鸡是能够替他成亲。」

「……那就是说当真这样想？」闻天歌睁大眼睛，心想甘棠果然有病了，上前步。

甘棠吓得向后缩。

闻天歌蹲在甘棠面前，开口柔声哄着甘棠道：「先呸声，就叫人送回去。」

甘棠是断然不会当着众人面做那粗俗举动，於是看闻天歌脸色和缓，便又劝道：「闻姑娘，贺兰伯伯是断然不会承认由着败坏辞哥哥名声连累辞哥哥做不得贺兰家家主……」

「呸不呸？爹叫来见，见了得去跟他说声。」闻天歌没了耐心。

甘棠不由地咬牙，忽地心道莫非是贺兰淳想考验，看能否将闻天歌劝退，是以才叫闻天歌来见？定是见到了闻天歌，贺兰淳才看出了好处，於是改了早先对态度。如此，自己不若引得闻天歌对动手，也叫贺兰淳心里越发厌烦闻天歌，於是个眼神示意那要鼓足勇气来扶丫头站住，微微仰头，镇定自若地说道：「闻姑娘可读过书？甘棠幼时启蒙时，家中有了何师兄、辞哥哥两人，们三人朝夕相处，何师兄、辞哥哥都待甘棠极好……父亲也以为甘棠会嫁给他们中个，也乐见其成……」

「等等！」闻天歌敏感地察觉到不对，「乐见其成，是高兴看见成了意思？」

「……闻姑娘果然有慧根。」石清妍称赞道。

「父亲到底是高兴看见什么？看见嫁给大当家，还是何大哥？还是高兴看见们三个在起？」闻天歌干脆在地上坐下，扑哧声自顾自地笑了，摇了摇头，心想这甘棠也怪有意思。

「闻姑娘岂可侮辱父亲？」甘棠怒火终於流露出来，不再去回忆甘康在时美好岁月。

「又不是说。」闻天歌不耐烦道。

「侮辱甘棠可以，不可侮辱父亲！」甘棠昂然道。

「脑子有病，燕回关每年都往关外扔几个这样，只是他们不及好看。里头长得齐全点女人，就被人拉去生孩子，生出来孩子若是好呢，就被人抱走，要是不好呢，就又被人扔了，幸亏叫人给他们口饭吃……」

「闻姑娘，欺人太甚，怎可这样侮辱人？」甘棠见闻天歌拿跟被人扔出家门疯子比，火气越发大了。

「说可以侮辱。」闻天歌理直气壮道。

「——甘棠拼死，也要维护吾父之名！」甘棠慷慨道，就向旁摆着檀木椅子上撞去。

闻天歌纳闷地看撞在椅子上，头雾水地问：「不该是跟拼命吗？」

甘棠头撞在椅子上，只觉得额头上火辣辣地疼，心中冷笑，暗道闻天歌果然并非好人，看方才自吹自擂地说照料了关外疯子，可见那些都是假话，若是旁人，谁会瞧见有人撞壁也不来救？身子倒下去，再因疼这么「矫若游龙」地翻转，人便滚到闻天歌身边。

「姑娘，姑娘。」甘棠丫头哭着就来搂甘棠。

甘棠手借着丫头遮挡，猛地掐在闻天歌腿上。

闻天歌先是推开那小丫头，随即脚踢向甘棠，冷笑道：「不跟般见识，还越来越不讲理了。脑子有病身子又没病，要揍，样能揍！」说着，看甘棠小丫头过来拦，只手就将那小丫头禁锢住，随即翻身就拿了膝盖压在甘棠身上，巴掌扇在甘棠脸上，骂道：「这人看着斯斯文文，为什么总做这种事？」因甘棠又遮遮掩掩地掐，又巴掌扇过去，「好心请留下吃饭，还不答应。掐做什么？」

个掐字，就叫众人心中了然。

楚静迁怕事，忙跑到石清妍身边，劝道：「母妃，快叫闻姑娘住手吧，传扬出去不好。」

「放心，不碍。回头就叫人去说是甘姑娘听说贺兰大人要给闻姑娘他们主婚就跑来胡搅蛮缠呢。甘姑娘再痴情再忠贞，若是旁人都知道闻姑娘身上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也都会说闻姑娘对，甘姑娘脸皮太过厚了。」石清妍慢慢地说道，看萧窍妤直看向闻天歌、甘棠，便出声问：「小萧，做什么呢？」

萧窍妤听到声小萧，便红了脸，伸手抿了下头发，有些羞臊地说道：「婢妾想画几幅仕女图……把甘姑娘、闻姑娘画上去。」

「闻姑娘是贺兰家少夫人，这不好吧？」石清妍说道，向那边正扇着甘棠叱令呸声闻天歌看，心道个人就轻轻松松地拿捏住两个人，闻天歌当真厉害。

「画背影应当是可以吧？就是现在这么着，甘姑娘宛若飞絮落花随着……仿佛暴风骤雨般闻姑娘摆布。」萧窍妤时不知该如何形容眼下自己眼中美景，只觉得双姝打架图画定然会那些中规中矩仕女图受欢迎，自己画出来，若是成了名……

石清妍有些恍然大悟，心道原来不独男人喜欢看美女打架，女人也喜欢，萧窍妤终归是个有文化闺秀，在眼中眼前景致就是副别出心裁仕女图……「那画吧，甘姑娘丫头也算是可人，将也画上。」

「……哎。」萧窍妤答应着，又在心里暗暗地打着画稿。

终归因强弱悬殊叫闻天歌不肯多下手，逼得甘棠呸了声后，闻天歌将地上甘棠提溜起来，看哭得两眼红肿，就又摇晃了下，想起方才自己每每要放开时候，总要撩拨自己逼得自己再动手，就赌气道：「这人怎么这样，还从没见过心要叫别人打自己人呢。」将甘棠推给小丫头，又将那只母鸡般老实蹲着公鸡抓了塞在丫头怀中，「走吧，不留们吃饭了。」

甘棠心中得意，心道来者是客，石清妍眼睁睁地看着闻天歌将打了，们两个名声都要坏了，毕竟甘棠在益阳府内也不是名不见经传小人物，这石清妍定要倒楣了。

想着，甘棠也顾不得跟石清妍告辞，便要回去叫旁人看看脸伤。

那丫头忙着扶着甘棠，怀中公鸡忽地扑腾下翅膀窜了出去，又忙去抓公鸡，半日抓了公鸡，才又扶着狼狈甘棠向外去。

「后会无期！」石清妍冲甘棠喊道，顺便还招了招手，虽说心里十分好奇甘棠心内真实想法，料想甘棠心中与贺兰辞故事该是百转千回感人肺腑，但又觉得若是亲耳听甘棠说了，那没听过多少情意绵绵话语小心肝又会受不住得了内伤。

甘棠心中冷笑，暗道山水有相逢，除非石清妍不是锦王妃，不然们还会再见，低声道：「甘棠告退。」

石清妍不由地打个哆嗦，总觉得甘棠定然趁机在心里对下了什么诅咒。

甘棠主仆二人出了内仪门，那小丫头便要搀扶着甘棠上轿子。

甘棠说道：「不可失信於人，既然说了替顾侍卫讨要马匹，就当言而有信。」说着，便又扶着丫头向前院书房去。

角门处小厮低着头，也不敢看甘棠，只闻得甘棠身上荷叶香依旧。

甘棠路向前走，待要向前走到楚律书房外，忽地就瞧见在今日很是和煦阳光下，何必问、贺兰淳还有那对总随着楚静乔四处走余家兄弟，两个坐着两个站着地在廊下阳光大好处晒着太阳边说话边下棋。

若说这锦王府没有花园亭台楼阁好处，便是男人们总会聚在处，要么在外书房出现，要么在留客天出现。

甘棠推开丫头，慢慢向贺兰淳他们走去，到了贺兰淳、何必问面前，低声唤了声：「见过贺兰伯伯，何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