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水忙吓地低了头,又有些委屈地看向石清妍。
「不急不急,」石清妍说道,又探着身子看向楚律,「大晚上的,一个个将脸裹上,谁瞧得出是男是女?再者说,若是她们丢了人,咱们两个先走,不认她们就是了,谁知道是哪家的女眷跑出来的?」
楚律冷笑道:「王妃当真爱做好人!」说完,因不想因这等琐事多浪费功夫,又觉石清妍身边有个丫头伺候着也好,便算是答应了这事。
於是待华灯初上之时,锦王府前院里便有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等着出门。
贺兰淳被何必问亲自请出留客天,瞧见前院里站着的那**人,心里诧异不已,心道这等时候,楚律不怕有人行刺他?竟然还带了这么多的人出门,只看余家兄弟眼巴巴地看向一个裹着艾绿绢面披风的楚静乔,楚律身边跟着一个矮个的包裹严实的女子,女子身边,又有两个一样包裹严实的婢女,此外,还有等着明日就要出发去帮助王钰的司徒尚,并十几个络腮胡子的大汉,还有不请自来想要保护他的顾漫之,以及被何必问强拉出来的石漠风。
见人都齐了,楚律便对贺兰淳说道:「贺兰大人,我们出去吧。」
「王爷请。」贺兰淳拱了拱手,见这架势,心知他们这**人是要走路出去的,暗道这也新鲜,於是便随着楚律出了锦王府。
出来后,只看见远处的烟花不住燃放,并不怎么觉得益阳府繁华,但出了锦王府大街,才拐了一个角,就如入桃源一般,觉得眼前豁然开朗,街道两边挂满了各色彩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空气里也漂浮着各种果子汤水的香气,牌楼之上,更是明灯高悬,酒香四溢。
早有识趣的随从买了些糖葫芦、糖画送给楚静乔、石清妍、沉水、祈年四个,又有武言晓指点着各处叫楚律、贺兰淳等人看。
忽地有人叫嚷了一声「好人楼里又有热闹瞧了!」这一声之后,大街上的人便又纷纷向那好人楼涌去。
石清妍高兴地说道:「今晚上好人楼的生意定然好得不得了!」
「那也未必。」司徒尚叹息道,随即见石清妍、楚静乔都是一副要去好人楼一看究竟的模样,便忙道:「今晚上最热闹的地方,便是好人楼了,好人楼里……来了两伙人,这两伙人要决斗呢。」
「哪两伙人?」楚静乔不耻下问道,见路边一摊子上摆着许多有趣的小玩意,有心要去看,又怕楚律以为她还是小女儿心性,於是强迫自己收回眼睛,冷不丁地听何必问唤了一声「楚家大侄女」,一回头,就见自己方才看的面捏的嫦娥小人落在怀中,看何必问不以为意模样,心里鄙夷了何必问一回,心道她这师伯当真是习惯了在女人身上下功夫,再越过楚律看向贺兰淳,见贺兰淳目不斜视,心道那才是正人君子。
司徒尚笑道:「太惨烈了,王妃、郡主不如去瞧一瞧甘姑娘,甘姑娘今晚上领着益阳府百姓在城北边为出征的将士祈福呢。王妃也去瞧瞧?」
「叫白菜去看一看吧,毕竟白菜是众望所归的少主人。」石清妍按了按楚静乔的肩膀,示意她此时不是她玩乐的时候。
楚静乔见楚律点头,也心知不能叫甘棠一人得了好名声,於是乖顺地答应了,便领着自己小厮丫头去。
余问津、余思渡两个许久不曾见楚静乔来找他们,隔了几日再见楚静乔,只觉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楚静乔竟然也能替楚律办事了,看楚静乔走了,便双双跟了过去。
「小孩子走了,司徒先生且说到底是哪两伙人敢在我的地盘闹事?」石清妍笑道,心道还要多谢楚徊给踢了好人楼三字,如今那楼里住的当真都是好人。
司徒尚忙低声道:「一伙是何公子的拥跫,一伙是十分仰慕何道长的,如今两伙人闹着要分出贺兰道长、何公子谁高谁低呢。」
楚律看向何必问,疑心何必问是故意的。
何必问轻笑道:「多亏了瑞王爷,必问在益阳府名声坏的很,人人都说必问徒有虚名,如今必问便要叫益阳府的人知道必问的名声到底是怎么来的。」
「知己,你果然很在乎那些虚名。」石清妍低声道,随即又疑惑了,「倘若只是两方人马要争辩贺兰小道、知己谁高谁低,又做什么不叫白菜看?」
司徒尚心道自己原本是想叫石清妍也走的,干笑道:「属下去锦王府前,听说好人楼里先打了一架,是以危险的很,王妃要不去赏一赏花灯……」
「司徒先生,有话直说。」石清妍威胁道,只觉得这路两边的花灯当真叫人目不暇接,有心要认出沉水看上的是哪位猛士,来回瞥了几眼,只觉得那些人个个模样相同,实在叫人难以分辨。
司徒尚忙道:「是是,有**自称是贺兰道长好友的关外女子进了好人楼,恰听见人争辩,关外女子不避嫌疑,便直说天底下没有比得上贺兰道长的,谁知楼上住着的,随着何公子来的女子听到了,心里不忿,便下了楼来,三言两语后,话不投机,两边就动起了手,整个好人楼里莺啼燕语,脂粉清香飘扬……」对着楚律、
、何必问几个男子稍稍流露楚男子的劣根性后,想到石清妍还听着呢,便及时住了口,「两边女人言谈间,提及了何公子、贺兰道长许多不为人知的秘事。」
南北不同的美人扭在一起打架,当真是香艳的很,难怪这满大街的男人都要忙着跑去看,只怕在他们眼中,贺兰辞、何必问二人合起来都比不过美人儿的一声娇叱。
「於是这满街的人跑得这样快,是要去看美女打架,顺便听一听这两大才子私底下是个什么模样?」石清妍反问道,心说那关外的美女不知会不会脱口说出贺兰辞吃蝨子的秘事。
「王爷去看吧,臣妾要去赏灯。」石清妍瞥了眼已经在吸着口水的司徒尚。
楚律咳嗽一声,心知司徒尚原就有个风流的毛病,忙道:「本王陪着王妃看花灯吧,前头有个猜灯谜的地方,咱们去那边瞧瞧,不知贺兰大人……」
「世伯,那些关外女人全是贺兰的相好。」何必问插嘴道,心道不知那些江南女子可将他的丑事说出来没有,要知情人眼里出西施,指不定那些江南女子心中他这第一才子的可爱之处,听到旁人耳中就成了笑话。
因是他邀请贺兰淳出来看灯会的,於是这会子他不能撇下贺兰淳一人走,是以便想了法子叫贺兰淳陪着他一起去。
贺兰淳冷了脸,对楚律说道:「王爷请便,下官想知道那孽障这几年做了什么。」
「贺兰大人请。」楚律说道,虽不曾亲耳听到,但总觉得等贺兰辞再见到贺兰淳,定会挨了贺兰淳的痛駡。
贺兰淳拱了拱手,便冷着脸由着何必问陪同向好人楼去。
司徒尚一心要去见识美人打架,看楚律不去,便有些可怜兮兮的,「……王爷,属下明儿个就要出发了……」总该叫他在出发前一饱眼福。
「去吧。」楚律无奈地说道。
司徒尚松了一口气,又看向武言晓,见武言晓摇头,就忙追上何必问、贺兰淳,随着他们一**人一同去。
「王爷当真不想看美人打架?」石清妍抱着手臂说道。
楚律蹙眉道:「那有什么好看的?」说着,看见远处陆迎儿骑着陆参肩头,身边跟着个用纱巾包裹着头脸的吴佩依,未免叫陆参、吴佩依撞见了他尴尬,便拉着石清妍向另一条路走去。
走了几步,楚律问:「你新近有吃药吗?」看大街上不少家丁开路,叫家中的娘子们安生地看花灯,心道果然今日出来的女子也不在少数。
「王爷这问的是什么话,臣妾什么时候没吃药?」石清妍心里打起鼓来,心道楚律怎又提起这话。
楚律回想着方才陆参肩头骑着陆迎儿又拿了面具逗她的模样,微微有些心痒,他自知自己不是慈父,若叫他亡羊补牢地对楚静乔姐妹好更是强人所难,但心里对那不曾谋面的第四个姑娘却还有些期许,「大夫说你没吃他开的药,罢了,打明儿个起,本王看着你吃药吧。」
石清妍眼皮子跳了跳,摸了摸自己肚皮,心道还不如刚才叫司徒尚拉了楚律去看美人打架呢,干笑道:「王爷,臣妾想先长了个子。」
「王妃,死心吧,你看你亲哥就知道了,你们石家人是长不高的。」
跟着后头的石漠风一愣,不由地抬起头猛地看向楚律,心道这两口什么习惯,怎地有事没事都爱踩他?亏得他一个晚上默不吭声,只当被他们两口子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