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鬼还认真掰手指算了算,初礼这才二十五岁不到,更个毛。
结果本着待客之道,初礼还是认真地点了一桌子菜,有肉有蔬菜还有海鲜,还给来了一份鸡汤……外卖送来的时候,两人还在继续进行那纠结的「取材」,初礼从沙发上坐起来去拿了外卖,然后满世界想找张铺桌的报纸——
找不到。
想了下,她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就没定报纸了。
以前昼川总会在早餐时候看看的。
「纸媒时代真的过去了,」初礼瞥了眼阿鬼手里的小本本,语气平静地说,「你手里的,大概就是所谓纸媒时代诸神的黄昏……然后你就成为了出版界司马迁。」
阿鬼拖板凳在餐桌边坐下:「麻烦不要用这种讲笑话的语气讲这种连你自己都笑不出来的事。」
初礼悻悻然抬起手摸了摸鼻尖,把所有的外卖打开直接放在餐桌上……她记得阿鬼爱吃肉,所以特地给要了个红烧肉,记忆中这家餐馆的红烧肉一直做得不错,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然而等初礼掀开保鲜盒盖子,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她发誓自己只是闻了一下那红烧肉的味道,看了一眼那个红烧肉,胃部突然开始汹涌翻腾,那股叫人头晕眼花的酸水一个劲儿往外冒,她捂着嘴「呕」了声转身飞奔进厕所!
吐了一波。
舒坦了。
漱口后走出来,一边推门一边道:「估计是上午没吃早餐,冰水果吃太多了,人老了肠胃也跟着特别娇贵……」
阿鬼还保持着举着筷子坐在桌边的姿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默默地看着她,想了半天,挤出一句:「……………………你,你确定是因为胃里多了啥,而不是子宫里多了啥?」
初礼这时候正愁眉苦脸地伸手揉胃,听了阿鬼的话整个人虎躯一震,抬起头瞪着阿鬼,像是真的见了鬼似的微微瞪大眼——
阿鬼举着筷子的手抖了下:「……看我干啥,又不是我干的。」
初礼:「不能吧?我还没好了伤疤忘了疼呢?」
阿鬼:「你问我?这个月大姨妈来没来自己心里没点儿13数?」
初礼:「我大姨妈一向不准——」
阿鬼:「昼川说你怀昼月礼的时候也这么说。」
昼月礼:「谁叫我?!」
初礼眼瞪得更大了:「昼川这都跟你们说!」
阿鬼一脸同情:「那是,男人八卦起来也是不要命的。」
初礼:「……」
……
几天后。
昼川回来了。
下午的飞机,正值十五,男人踏着又大又圆的月光回到家,钥匙还没捅进门里,就听见里面传来二狗子兴奋的叫声,儿子的尖叫着「爸爸」,还有初礼走向玄关时拖鞋「哒哒」的声响……
屋外橙黄的声控灯下,男人翘起唇角,把钥匙收起来——
他回家了。
几秒后,房子里的门应声打开,一张白皙的小脸从门缝后面探出来,伴随着屋子里飘出来正在煮的米饭香,初礼眨眨眼:「没吃饭吧,就等着你呢?」
昼川伸手,把行李箱扔进门里,高大的身子跟着挤进屋,还没来得及站稳,下一秒脖子上便挂了一个人,软绵绵的身子带着他熟悉的淡淡气息凑了上来,当他顺势弯下腰,柔软的唇瓣落在他的面颊上:「老师,我跟你说个事儿啊……」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他的耳廓。
於是男人翘起的唇角变得更加清晰:「嗯,我也有事跟你说。」
「那你先说。」
「你先说。」
「你先说。」
「你先说。」
身后,昼月礼和二狗子站在玄关台阶上,默默地看着靠着门开启复读机模式的连体怪。
初礼伸手撩了下男人额前的软发,笑眯眯道:「那一起说呀?」
昼川:「好,一二三——」
「——我这次去S市除了开会主要是给你定了套婚纱,这次你终於可以……」
「——我又怀孕啦。」
「——……」
「——……」
五秒迷之沉默。
初礼抱在男人脖子上的手僵硬了下,放开他,往后退了两步,这才看见男人手上拎了个超大的防尘袋,防尘袋上,是某个超贵的婚纱牌子,某次她翻杂志的时候随口跟他说这牌子婚纱好看,昼川说都要订制,然后此对话不了了之……
如今,昼川把她想要的婚纱扛回了家。
而她——
而她……
而她。
事到如今,千言万语化作无言,初礼只有一句「我操」不知道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