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大家今日前来拜访的目的,对於你们这样主动的、积极的、热情的争取合作意向,我深感荣幸,」翻译缓缓道,「我们之间拥有过赏识,也有过一点小小的误会,但是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依然为我们未来的合作充满了信心,我有预感,这将会是我个人创作生涯之中最优秀的作品之一……」
一波商业互吹。
接下来,赫尔曼先生暂时没有理会江与诚他们。
而是选择非常客气地和昼川聊了下他的作品——
本来今天就是昼川他们约的主场,赫尔曼先生这样做倒是无可厚非。
这个过程长达了大约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赫尔曼先生详细地问了《命犯桃花与剑》的大世界观构架,在昼川和蔼可亲地以「温润如玉公子川」的形象吧啦吧啦地说着自己文里的狐族、翼族和汐族时,初礼同情地看向了翻译先生,最后翻译忍了又忍,不好意思地问昼川:「请问汐族,可以翻译为人鱼族吗?」
昼川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没关系,我来。」
接下来就是土耳其语装逼模式。
初礼明显能感觉到昼川在蹦哒出土耳其语的第一时间,赫尔曼先生明显也懵逼了一下,几乎是无法掩饰地从认真攀谈状态中醒过来,他抬起眼看了眼昼川,问了什么。
昼川回答了什么。
初礼:「……」
一个字也听不懂,急得想上吊。
情急之中初礼把求救目光投向整个人都闲下来的翻译,为了让大家都显得不那么尴尬,初礼选择和他攀谈一波:「他们说啥?」
「赫尔曼先生问昼川先生为什么会学习土耳其语,这太让人震惊,」翻译面瘫着脸复述,「昼川先生说,赫尔曼先生是他非常尊敬的作者,为了拜读赫尔曼先生的作品,了解更多有关於他的事蹟,他选择学习土耳其语。」
江与诚:「……」
顾白芷:「……」
初礼当时就想站起来为昼川鼓掌,奏乐——
干得好!!!!
讲道理这种马屁赫尔曼先生肯定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但是当别的完全不是一个语系的外国人,用他的母语,这般的情深意切的拍马屁,他绝对是头一遭遇到。
赫尔曼先生非常受用……从他逐渐歪向昼川这边的身体倾斜度就可以看得出——
而这种情况下,哪怕是顾白芷也只能在旁边啃着葡萄干着急:「你怎么没想着学下土耳其语?」
江与诚:「我没昼川那么闲。」
顾白芷:「多一门手艺多一条活路。」
江与诚:「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饭碗碎到要靠土耳其语活下去。」
顾白芷:「现在你想到了吗——昼川正用一口天知道正宗不正宗的土耳其语,砸碎你的饭碗。」
听着他俩蛋疼的对话,初礼也丢了颗葡萄进嘴巴里,整个人都觉得美滋滋得不行,哪怕听不懂也假装听得很认真地面带微笑看着昼川和赫尔曼,后来回忆起来,当时大概就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老母亲式慈祥笑容。
……
大约一个小时后。
赫尔曼先生终於结束了和昼川的亲切交流,期间两人笑声不断,非常和谐,合作之花生根发芽,一片欣欣向荣。
直到赫尔曼先生身体稍稍往中间倾斜,意味着他与昼川的单独对话结束,他看向顾白芷和江与诚——
「今天请你们二位前来我的私宅,实不相瞒,我也确实已经准备在二位之中选择一名合作者……」赫尔曼先生慢吞吞道,「而就我所知,二位在各自擅长的领域上都有着卓越而杰出的优秀成绩。」
赫尔曼先生顿了顿:「但是身为文人,这些都是虚名。」
他慢吞吞地扫视了一眼围绕在他的桌边的年轻作者们:「作为文学创作者,忠於心,忠於灵魂,忠於自己的双眼——我不会再去询问你们过去获得了什么荣耀,今天坐在这里,你们应该是我追寻的合作者,站在同一起跑线。」
初礼坐直了身体。
对面的顾白芷眼珠子转动,安静地看了初礼一眼。
同时,他们听见赫尔曼先生慢吞吞道——
「作为前辈,或者说是老师,我想我还有一些本事,使你们这些年轻的创作者去做一些事情,而我也将会从此选拔出最后的合作者……而文人,就该有文人的决胜方式。」
赫尔曼先生撑着手杖站起来,目光环绕庭院一周。
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个进院子的时候,谁也没怎么在意的池塘上——
「池塘里有一尾鱼,唯一的一条,就根据这个来做篇文章吧,」赫尔曼先生说,「三个小时后,我期待着你们的作品能够惊艳我,在此期间,茶店任用,我来自遥远的东方的朋友们。」
言罢。
留下在场桌边四人八眼懵逼。
转身扬长离去。
昼川和江与诚不知道是不是震惊过头还是压力太大谁也没说话,初礼看看顾白芷,顾白芷干巴巴道:「看我干嘛,老娘十年没写命题作文了,还是看图说话……」
初礼想说我也是。
然后默默转头看向已经被迫拿起武器,一言不合就被扔进了角斗场的两位作家,想了想,开口道:「整个中国文坛的脸面都在你们身上了,你们……」
昼川换了个坐姿,轻描淡写道:「我大脑一片空白。」
江与诚:「我也是,看来中国文坛要在今天走到绝路。」
初礼、顾白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