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一场大乱斗(1 / 2)

第95章 一场大乱斗

来人正是崔氏。

她满脸仓皇之色,说话还带着哭腔,走路一瘸一拐的,看她棉袄棉裤上的几处泥印子,就能看出是来的时候太慌忙,走路上摔了。

这一动静,让整个院子里正在吃席的人都安静下来,卢明海听到喊声,从屋里走了出来,其他人也纷纷跟了出来。

到底卢桂丽是自家亲侄女,卢大伯和卢三叔也不能当着人前不闻不问,卢大伯开口问道:“老二家的,你别慌,桂丽到底怎么了?”

崔氏嗷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了,就是杜家那边送信过来,说卢桂丽病犯了,人快不行了。

来送信的是杜鹃儿,崔氏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只说让卢家人去一趟,说卢桂丽进气少出气多,眼见是不行了。

崔氏和卢老汉顿时就慌了,当即就想往杜家那边赶。可这天寒地冻的,虽是没下雪,但前些日子下了场大雨,雨停了,但气温太低,地上上了冻。这种时候,牛车却是不能走的,一是牛蹄子上面没钉掌,二是乡下人的牛车都比较简陋,走这种路会打滑。

其实最重要的还是牛车太慢,等他们慢悠悠地坐着牛车过去,指不定卢桂丽怎么样了,於是不禁就想到了周家有辆马车。

周家自然是周进家,可周进是卢娇月的男人,是二房家的女婿。

卢老汉让卢明川来借马车,卢明川说没这个脸,可卢老汉自己也不愿来,他也觉得没这个脸。两家闹成这样,连着卢娇月成亲和二房家搬新房子,都没有请他们,全村的人都在这里吃席面,他们哪有脸上门求人。

所以说谁生的谁心疼,崔氏却是顾不得这些,仓皇上门。

见崔氏六神无主也说不清楚,卢大伯不禁望向卢明海,卢明海面色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两个人异口同声道:“用我的车吧,爹(姐夫)你家里还在摆酒,就不用去了,我帮您跑一趟。”

说话的人正是周进和梅庄毅。

梅庄毅这次来也赶的有车,他的骡子车因为常年走远路,所以骡蹄子上是有钉掌的,且骡子车的速度虽没有马车快,但也不慢。

两人话说出口,面面相觑,卢明海沉吟了一下,道:“庄毅就留下吧,今日你是客,进子帮忙去走一趟。”

这时,崔氏嗫嚅出声:“老二,你大哥一家也是要去的,恐怕一辆车不够。”毕竟还有个杜鹃儿,总不能让人自己跑回去。

好吧,这是还挑拣上了。

顿了顿,她又道:“老二,桂丽毕竟是你妹妹,她若是有个什么不好……”话没说完,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卢明海最好去一趟,若是有个万一的话,也能见最后一面。

当然,这只是外人听这话的想法,至於崔氏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听了崔氏之前挑拣的话,卢大伯本是皱眉想斥崔氏的,可听到后面这话,反倒不好出口了。不管怎么样,毕竟是亲兄妹,若海子显得太无情,先不提他心里那道坎儿能不能过,恐怕村民们的口水都能将他淹死。

卢大伯正想从中打个圆场,这时就见梅庄毅一脸是笑的迎上前去:“亲家母,您这话就说差了,我那妹子肯定是个长命百岁的,肯定是杜家那边小题大做。你看我姐夫这一摊子的事,就由我替他出面一趟。对了,还有进子,他可是姐夫家的女婿,有咱俩就算有什么事也够了。”

周进点点头,卢娇月也出声了。

“我也随着去一趟吧,我代表我爹我娘。”

根本不给崔氏反应,梅庄毅便将她搀出了门,而周进和卢娇月来不及给二房两口子眼色,便跟着出去了。

卢大伯自然明白这三个晚辈的意思,虽心中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到底这是别人家的事,他也不好过多插嘴,遂对卢明海道:“好了,你也别太操心,肯定是杜家那边小题大做,桂丽前阵子才回来过,怎么可能就突然不行了。桂丽现在的身子可比以往好多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一旁有村民插言道:“是啊,我前阵子才看见卢家那小女儿回来。也是卢家老两口给惯的,我看她嫁人后,反倒比在家里泼实许多。”

大家议论了几句,便转头去吃席了,院中又恢复了喧嚷之态,仿若之前发生的那一出从没有发生过。

其实去杜家的人,并没有崔氏所说的那么多。也就大房两口子并卢老汉,还有一个杜鹃儿。

一车也就够坐了,不过既然跟来了,肯定再不能转回去的。

梅庄毅主动让这些人坐在自己的车上,周进则赶着马车载着卢娇月跟在后面。

寒风瑟瑟,卢娇月坐在车厢里,将车门半掩着挡风,就在那里和周进说话。

“你说咱们这么做,我奶会不会生气?”

周进不屑一挑眉,“生什么气,合则当别人都是傻子,她叫你爹去,可不是想着见你小姑最后一面,大抵也是以防万一,怕你小姑真有个三长两短,杜家人不出钱给救命,大房那边也没钱,正好让你爹当个冤大头。”

到时候真是如此,卢明海出不出这个钱呢?出的话,还真是个冤大头,明明两家都闹翻了。不出的话,被外人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戳脊梁骨,大家都会说瞧瞧这卢家老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妹妹死。人家才不会管卢老汉老两口做了什么,大房一家以及卢桂丽做了什么,只会看到你冷血的一面。

人们总是惯於同情弱者。

恰恰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些,梅庄毅才会出面揽下这事。而卢娇月之所以出声,也是因为梅庄毅和周进毕竟是外姓人,二房一家子一个人不去总是不好,她虽出嫁了,到底也算是二房人,这样一来也让别人没什么理可挑。

不过也说是出嫁了,到时候若真有什么事,直接推说自己嫁人了,做不了娘家的主就行了。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杜家村。

此时的杜家村和其他村一样,清冷得厉害,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一行两辆车没有惹来任何注意就到了杜家大门前。

停好车,进了院子,崔氏已经忙不迭地就往屋里跑去。倒是梅庄毅和周进两人看出了些异样,因为实在太安静了,不像是这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

掀开门帘子,走进屋里,杜寡妇正一脸阴沉的坐在堂屋的炕上,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她劈头盖脸就道:“你们来的正好,可千万别说是咱家苛待你们家的闺女,卢桂丽现在之所以会是这个样子,都是这个小贱人害的。你们要找就找这小贱人去,可千万别找咱家。”

她口中的小贱人,正是卢娇杏。

卢娇杏正站在屋中一角,一动也不动的,头半垂着站在那里。

而杜廉坐在炕角,满脸郁色。

之所以会造成现在这个样子,那就要说到之前了。

那次两人成了好事,各自离开。杜廉就像是踩了狗屎似的,回去根本没提这事,就是杜家人都发现最近这阵子杜廉的脾气突然变坏了。不过她们也没多想,只当杜廉是心生郁结,杜寡妇还觉得是亏待了儿子,连着几天给杜廉做好吃的补身子。

而另一边,卢娇杏正在家里等杜家人上门提亲的。她想着自己和杜廉有了肌肤之亲,他定然不会负自己,虽是妹妹卢娇娥屡屡用不敢苟同的眼神看她,她却置若罔闻。

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卢娇杏不禁有些急了,便又上了一趟杜家门。只可惜去了之后,杜廉根本连话都不跟她说一句,一见她来连面都不露了。这下卢娇杏更急了,连着去了两趟,终於找到机会和杜廉说话。

杜廉只是支支吾吾,连话茬都不接,根本不提要娶卢娇杏的事。再逼急了,就推说再没有姑侄共侍一夫之事,他倒是想娶她,无奈世人口舌猛如虎。

就像是一盆子凉水,一下子浇在卢娇杏的头上,将她浇得浑身遍体冰凉。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天真,她原打算进了杜家门,就慢慢熬着,熬到小姑姑死了,她就能被杜廉扶正,根本没想到这一茬。

乡下人的嘴有多么厉害,卢娇杏是见识过的,想当初她便借着流言蜚语将卢娇月逼得连门都不敢出了。若是换成她闹出这种丑闻,恐怕只会比卢娇月更惨。

卢娇杏灰心丧气回了家,怎么想都不甘心,她已经没了清白身子,等於没了后路,突然一道恶念闪过她的脑海。

有时候人作恶其实挺简单,就是恶念一生,心魔再也压制不足。

卢娇杏在家里想了几日,眼见她娘与她说二十二那日,王家人就要上门来提亲了,她再也坐不住,又来到杜家。

这次她来是抱着要卢桂丽命的目的,她和卢桂丽素来亲近,自然明白这个小姑姑病根儿在何处。什么身娇体弱,干不了活儿,受不了累,那都是假的,她小姑姑最忌讳就是受刺激。

见卢娇杏来,卢桂丽还满心欢喜。

她日里被家务活压得直不起来腰,婆婆和小姑子惯会指使她,杜廉更是不用指望了。侄女每次来,都能帮她分担些许。

哪知却盼来了个夺命的阎王。

趁着自己和卢桂丽两人单独在东屋,卢娇杏扑通就往地上一跪,哭道让卢桂丽成全她,说她的清白身子已经给了杜廉,若是小姑姑不成全她,她是再没活路了。

对於卢桂丽来说,婆婆的苛责,小姑子的使坏,甚至杜廉的置之不理,都不能击倒她。在她来想,她觉得自己能嫁给杜廉已是邀天之幸。没人愿意娶个病弱的女人,杜廉会不待见她,她能理解,她觉得只要自己坚持,一定会金石为开。且自己现在是杜廉名正言顺的妻子,再没有一个女人比她更有资格站在杜廉身边。

这是支撑她挺过各种苛责唯一的想望,却在这时被卢娇杏打碎了。

怎么就成了清白身子给了自己的夫君,怎么就成了做侄女的让她这个姑姑成全她?她怎么成全?拿自己的命吗?

卢桂丽眼睛一翻,人就晕了过去。卢娇杏本还打算遮掩一二,哪知却被一直注意着她,打算从中坏事的杜鹃儿给识破。

当然,此时应该关注的不是怎么事情就成这样了,而是给卢桂丽救命。

提起救命,杜寡妇就怂了,救命可是得要银子的,而家里已经没什么银子了,还要备着维持一家生计,以及儿子的笔墨纸砚之类的花销。且如今的杜寡妇也对卢桂丽并不上心,在如今的她来看,这卢桂丽对杜家而言已经成为鸡肋。

卢老汉老两口手里挖不出来银子,大房那边穷得连自家都不如,本想着还能借着名头让卢家人帮自家侍弄地,这胡氏又和她杠上了,连最后一点利用的价值都没了,还要养个病秧子在家。

在杜寡妇来想,卢桂丽死了就死了吧,浪费那个银子救她作甚,她若是死了,说不定还能再给儿子娶一房有钱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