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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这两天下起雨,如柳絮一般,丝丝缕缕,朦胧着整个天地。
梓妤觉得有些凉,看了眼还在昏睡的许嘉玄,去把窗关上了。
昨天许嘉玄突然喊了她两声,后来吃过药,他滚烫的体温在慢慢恢复正常,脸颊上不正常的红晕也没有,却惨白得叫人心疼。
她从窗边回来,重新坐到床边,静静看他。
想到民间听说到事,去拉了他手,轻声说:“他们说,如果有人在清明节前后病了,只要熬过了清明,那便是重生,以后是要长命百岁的。清明已经过了,你也该醒来了。”
说过后,就静静看着他,眼里有着期待。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但是床塌上的青年仍旧紧紧闭着眼。
梓妤无声叹息,勉强的笑笑。
以前觉得他有时候太能气人,都懒得理会他,现在却宁可他起来惹她生气了。
“许煞神,你还真是讨人厌。”
她低喃,从床沿坐到脚踏上,趴在那里看他。
看着看着,却是倦意袭来。
许嘉玄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眼前是青色的纱帐顶,是他不熟悉的地方。
他想动,全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力气,他索性再闭上眼,脑海里是乱哄哄的画面。
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长到他再睁眼要分不清现实或虚幻。
他闭眼许久,再又慢慢睁开,转了转脖子,好歹脑袋还能动。
这一侧头,便看到边上有人。
是熟睡的梓妤。
坐在脚踏上,趴在床沿,头还枕着他半截手臂。
难怪他觉得半边发麻,是她抱着他的胳膊。
许嘉玄眼眸弯了弯,笑意星星点点的染在瞳孔中。
他笑着,去打量她熟悉的面容。
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嘟起的红唇,一切都那么真实。
就这么盯着看了会,许嘉玄神色又变得有些复杂,冲疑着闭上眼,然后再睁开又闭上。
直到确认眼前的人真实存在着,他才又扬着嘴角浅笑。
清醒这么会,他又试着动了动腿,好像有点知觉了,他才慢慢转动身子。
背后的伤却被拉扯到,让他疼得当即脸色发白,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梓妤在这轻微的动静突然抬起头,就看到他睁着眼,一脸痛苦喘气的样子。
“许嘉玄!”
梓妤几乎是跳了起来,忘记自己踩在脚踏上,头一下就捧到了床上边的架子,哎哟一声捂了头。
许嘉玄见到她撞着,焦急地坐了起来。
这么一急,还真是让他顺利坐了起来,但接下来就是比刚才更加剧烈的疼痛,眼前也阵阵发黑。
梓妤看到他摇摇晃晃,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忙弯下腰扶他:“你最好不要坐起来,你背后有伤!先前怕你趴着睡呼吸不顺畅,这才让你还是正躺着。”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松松给他翻了个身,让他趴好。
许嘉玄有种自己的身体在她手上是破抹布的错觉,但他还是朝她弯眼一笑,想喊她,张嘴只发出一个沙哑的音节。
“我给你倒水。”梓妤动作极快,很快捧着水杯子递到他嘴边,让他小口小口的抿。
“小鱼……”他终於喊出她的小名,声音沙沙的,梓妤却觉得无比动听,脆生生的应他。
两人就那么对视着,忽然都笑了。
笑着笑着,梓妤莫名就红了眼睛,许嘉玄艰难抬手去抹了抹她眼角。
“别哭。”
她把脸颊贴在他手心里,又笑了:“谁要哭你。”
许嘉玄拿指尖轻轻摩挲她脸颊,仿佛是在触碰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
“这回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梓妤闻言脸上有着疑惑。
这人在说什么,睡迷糊了吧。
她将他手放下,想到他这几天都是用参汤吊着的,站起来说:“我去叫道长过来,然后去给你弄些米汤或者米粥,你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她说完高兴的往外走,喊着道长,说他醒来了。
玄真子很快就进来,看着睁眼的徒弟,先伸手探他脉象,然后吩咐梓妤:“给他先喝米汤,脾胃太弱,别的都受不住。”
梓妤点点头,看了许嘉玄一眼,发现他正眸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心中再度一宽,亲自去给他煮米汤了。
但是走到门口,她又回头看了看,心里就是觉得许嘉玄醒来后有些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她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她多半是高兴的。
明明还是那个傻样子。
在梓妤离开后,许嘉玄因为虚弱,又睡了着。平时多话的玄真子安静守着他,等到梓妤端着米汤回来才把他喊醒,识趣地避到外间去。
“就趴着喝吧,我喂你。”
梓妤将碗放在一边,坐到脚踏上,一勺一勺喂他。
喂了那么小半碗,她抬头,就看到他又用那种灼热的眸光看着自己,那样的目光仿佛带着温度,叫她脸颊微烫。
他……怎么这么看她。
“你……怎么跟不认识我了一样。”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许嘉玄一愣,然后又笑开了,眉眼舒朗,染满了柔情:“怎么会不认识,你是我的娇妻。”
梓妤听到娇妻二字手猛得一抖,见鬼一样看着他。
她咽了咽唾沫,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打量他,又问:“那你是谁。”
许嘉玄:“……”这是什么问题。
还是极耐心的回道:“许煞神。”
梓妤蹭一下站起来,连碗都没有拿住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许嘉玄被她吓一跳,她已经哒哒哒往外跑,边跑边喊着道长,还是带着哭腔那种:“——道长,你快来,你徒弟好像烧坏脑子了! ”他居然自己喊自己煞神!
懵在床上许嘉玄:“……”
——回来!他脑子没坏!是你以前一直喜欢这么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