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回来了(1 / 2)

关彩衣入夜前去倒泔水的时候,梁晓才就跟她说好了,他往后可能每天夜里都要出去一趟。至于出去干嘛,那自然是要赚钱。

一开始关彩衣不同意。她觉得夜里出去太危险,而且镇西,那可是花街柳巷,还有人开赌场,那样的地方素来都是闹事者多,万一遇上什么麻烦了呢

可是梁晓才这一次倔得跟驴一样,关彩衣没说过他。非但没说过他,还被动答应了要帮忙。至于怎么帮,大概是每到晚上,关彩衣就要借着去茅房出去一趟,然后再回来。她回来的时候,梁晓才就会离开。万一李顺莲问起来,关彩衣就说她解决完回屋了。

想想两人要一起撒谎,关彩衣也有点心慌。她实在没想到儿子这一想开了之后变化这么大。但是男孩子嘛,有志向也不是啥坏事,关彩衣一咬牙,决定支持他。

是夜,李顺莲睡下半个时辰了,关彩衣就按梁晓才教她的,下了炕去茅房。梁晓才借着这机会带着成型的沙琪玛赶往镇上为了不在屋里的时候弄得动静太大,沙琪玛都是提前放在外面的,衣服也是躺下之前换好的,一层薄薄的锅底灰也是提前抹脸上的,所以梁晓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男生扮相。

他借着微弱的月色走在路上,明明周围暗得要命,他却没有半点慌色。他似乎心情不错,走在路上脚步都是轻快的,完全没有“偷偷摸摸”的感觉,坦然得很。

河月村离着东白镇大约有二十多里,以他的速度,如果他想快一点,一个时辰也到了。如果慢一点的话就需要一个多时辰。主要还是原主的身体素质没有达到他前一世的巅峰状态,所以要慢一些,不然就这样的距离,只一点负重他半个时辰左右就能搞定。

但稍慢点也没什么关系,反正这个时间是镇西才开始热闹的时候。他发现唯一比较蛋疼的是他怎么去放这个沙琪玛。他没有货架,但这是点心,又不好放在地上。

最后梁晓才决定举着碗卖。他就当那个人形货架。他把大碗托在手心,举高,放低,再举高,再放低,一边卖沙琪玛一边继续锻炼臂力。

“卖甜蜜果子好吃又不贵的甜蜜果子嘞走过路过看一看呦香甜松软,包君吃了赞不绝口卖甜蜜果子,好吃又不贵的甜蜜果子,吃一口满满的幸福,绝对是馈赠美人的佳肴”

他人刚到了镇西,就已经开始吆喝上了。镇西有馆子,有妓院,还有卖香粉水粉,脂膏啊之类的东西。当然也有各种小吃。镇东已然进入了晚休模式,而这里的一天仿佛才刚刚开始。

梁晓才最后停在了妓院门外约十米的距离。他发现这里有好几个卖小吃的,有糖葫芦、酥饼、还有花生瓜子。他旁边是个卖糖葫芦的小兄弟,看起来能有个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倒是不大,但瞅着还挺机灵。就是时不时地用袖子抹一下鼻子,然后“哧溜”一声吸鼻涕的样子让人有点无语。

“唉,新来的,你这甜蜜果子是啥玩意儿啊”糖葫芦兄弟问。

“就是一种点心。”梁晓才说,“这儿生意好不”他微眯着一只眼,看起来像是有点眼疾,再加上抹黑了脸,所以面貌便很有些平平无奇。

“还凑和吧。不过在这里卖东西可得交钱。”

“交钱交谁交多少”

“一晚上交两文。”糖葫芦兄弟说,“至于交谁,那你看你站谁家门口呗,站谁家门口做买卖就给谁交谁。”

“给它”梁晓才指指妓院。

“对呗。”糖葫芦兄弟说,“你这什么什么果子,一碗打算卖多少钱啊好吃吗”

“当然好吃。”

梁晓才正说着呢,妓院门口有个佝偻着背的老伙计出来了。老伙计穿着一身枣红色的衣裳,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六瓣帽,在门口跟一人说着什么。

糖葫芦兄弟低声说“看见那人了没戴帽子那个,就他收钱。他是这妓院的管事。”

话刚落,那老伙计就朝这边看过来了,不多时走到了梁晓才近前。他上下打量了梁晓才一翻,又看了看梁晓才大碗里的东西“小子,知道这的规矩么”

糖葫芦兄弟靠一边去。梁晓才二话没说,拿了两个铜板出来交给老伙计“听说了,这您收着。”

老伙计看着手心里的铜板,哼笑一声,掂着它们说“小子,你逗爷们儿呢两个铜板就想在我们柳春苑门口做生意讨打吧你”说着作势要打梁晓才,却只是比划了一下,因为他看到梁晓才的眼神时突地停住了,然后说“爷们儿告诉你,你给我好好听着。我这里头一次来得先交一百文,往后才是一天两文,每个月的月头再交一次一百文,要是一个月一起交就交一百五十文,懂不懂”

梁晓才转头看了眼卖糖葫芦的,却见那小子带着看好戏的样子笑说“真是对不住,我忘了你头一天来。”

忘了呵。梁晓才对老伙计说“对不住了爷们儿,那我今儿个就先交一百文,不过咱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老伙计又是一打量“行。说吧。”

梁晓才拿出一百个铜板,放到老伙计手里的同时,拉着这人到了一边,小声说了些什么,随即问“您看成么”

老伙计再抬头,看梁晓才的目光就变得有点儿不一样。若此时光足够亮,大约会有人发现那叫“贪婪”,但是没人能看到他的目光。他笑说“成就按你说的办”

梁晓才继续托着他的碗,看样子并没为那一百文钱心疼。可这却让旁边的糖葫芦兄弟急坏了,这人什么路子穿得跟叫花子似的,补丁上摞着补丁,居然说拿出一百文钱就拿一百文钱那特么还穿这么破上这来卖吃的

卖瓜子的跟卖酥饼的也是疑惑。他们当时可都是被这一百文吓得差点不敢在这卖东西呢。后来发现这里的爷都有钱,只要好好卖东西,还是有赚头的,这才又回家筹的钱过来交完再卖。不过他们都是年纪比较大的老头,不愿意斗那个心眼,当初卖糖葫芦的这小子来的时候他们也没坑过他。虽然他们也能理解,因为他们都不希望这里有啥新鲜吃的来,因为一来准影响他们赚钱。

梁晓才倒没想那么多。他这人,谁要对他好一分,他能还对方十分。但谁要想坑他,那他也不会客气。他看了眼卖糖葫芦的,笑笑没说什么。

卖糖葫芦的叫王九蛋,看着梁晓才的笑容皱了皱眉,先前那一脸机灵相变戏法似的被“阴沉”所替代,明明看着人不大,却不知怎么的生出一股子市井混混的气息。他朝梁晓才啐了一口,嘀咕道“什么东西。”

梁晓才没理,也没停在原地。他就来回托着他的碗走,连吆喝都不吆喝了,好像他的东西必然能卖出去似的。

王九蛋“哼”一声,吆喝他的,心说你不吆喝还指望有人来买你东西看你卖不出去的时候找谁哭

直到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挽着一个肥得流油的男人出来,指了指梁晓才说“就那儿呢,买嘛买嘛”

王九蛋心道,哟,生意来了这可是他的熟客,叫红梅。不是头牌,却也是柳春苑里生意颇多的一个,时而就会来他这买两串糖葫芦。他还当这次也指他呢,结果这红梅跟她的恩客直接奔向那个“叫花子”,红梅说“小兄弟,这个叫甜蜜果子是吧怎么卖的”

梁晓才说“一块十五文。我这一碗里是十块。”

王九蛋顿时一惊“十五文,你抢钱啊”

梁晓才没理他,笑说“我可没抢啊。再说了,觉着抢钱的那都是因为吃不起,这位大爷红光满面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位差钱的主。两块不过三十文钱,你拿不出来你还当别人也拿不出来”

红梅说“就是就是,我们海哥可是阔绰得很。海哥,买嘛买嘛,买两块,你一块我一块,你甜我也甜,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