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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顿时自马上摔落,脸侧“唰”一声没入一刀,直插入地快半截,刀刃几乎就贴着他脸,令狐拓脸上晦暗,喘息不止。

穆长洲一手握着刺在他脸侧的刀,一手自肩窝拔出刀尖,扔在地上,沾了血的手指自他怀间抽走了那快被劈成两半的绢布,冷冷笑了声:“我配不配活,不是你说了算的。”

兵卒们悉数围来,马槊指去,将人制住。

天色又亮一层,四处的动静始终没有停息过。

舜音几乎忘了在外面等了多久,终於看见胡孛儿急匆匆打马而过,自制服的那些甘州兵卒处奔向前方。

她眼神看去,兵马陆续而出,似乎什么动静都没有。

直到兵马后方,那匹黑亮高马缓缓而来。

穆长洲坐在马上,弓挂在马背,刀入了腰间鞘中,甩去手上鲜血,隔着层层兵马,眼神看向她,眉目深沉,似藏了天光的青影。

许久,他唇动了动,才说:“可以回去了。”

第七十九章

日出厚云, 天光透亮之际,张君奉自城内接到阵前传回的命令,领着一行兵卒, 快马赶至西城门外的军营,后方还特地牵引了一架马车。

刚至军营大门外, 便见一列凉州兵马队伍押着一人往正中营帐而去, 顿时止步, 示意左右在外面等候,眼睛看着那人,皱了皱眉。

那人一身银灰铁甲,已经形容狼狈, 是令狐拓。

营帐内,舜音不过刚刚回来,坐在里侧一角,抬手解下身上披风,这一日一夜的奔走惊险似到此刻才终於结束, 她心底思绪却还在奔涌不息。

门外来了人影, 舜音抬头看去,一眼看见那走至门口的高拔身影。

穆长洲身上细鳞直甲未褪, 袍边染尘, 腰间佩刀和箭袋都还没卸,刚到门口却又止了步,转过身,背朝帐门,就站在了帘门处。

舜音自他身侧的缝隙看出去, 看见五六兵卒押着人过来,就对着门边。

令狐拓被绑缚着双手, 发髻散乱,胸前银灰铁甲裂了一道豁口,洇出血迹,整个人仍挺直站着,却脸色灰败。

自舜音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他欲掀未掀的眼,就冲着穆长洲。

兵卒想按他下跪,他却纹丝不动,喘着气,嘶声低讽:“想必你此时已经后悔当初给我甘州都督之位了。”

穆长洲解了箭袋抛给左右,又除下刀递去,沉着声,如在随口说一件小事:“不给你这位置,现在来的又怎会是你?别人越是深知你我有仇,越会在这时候想起用你,你不过就是我的一枚棋子。”

令狐拓脸色慢慢变了,他没想错,果然穆长洲对他的到来不意外,早就预料好了会有这一天。

穆长洲收手站定:“你若不服,也可等着机会再来杀我一次。”说完摆了一下手。

张君奉正等候在营门附近,见状领着人过来,皱着眉又看一眼令狐拓,低声吩咐左右:“带走。”

令狐拓脸上一阵青白,忽朝帐内扫来一眼,瞥向穆长洲:“希望你夫人将来没有后悔那日。”

舜音一直坐着没动,闻言微微一僵,眼神直直地盯着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