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当好生照顾,军司有所不知,见她如此清减疲累,我前几日还以为是有喜了呢。”
舜音余光瞥见穆长洲似一瞬身形笔直,站立不动。
但下一瞬他又平静开了口:“总管夫人说笑,她近来都在这里,如何能有喜?”
刘氏似顿住了,随即掩口而笑:“说的是,是我耽误你们了。不过无妨,来日方长,你们如此年轻,喜总会来的。”
舜音垂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羞赧,而不是心寒。
穆长洲语气未变,抬手告辞,似根本没放在心上,转头对她道:“走吧。”
舜音脚一动,转身跟上他。
他在前,她在后,直走往外,步履如常,不急不缓。
府门外已经引来马车。
舜音走去马车旁,手刚碰到车门竹帘,被他一把抓住。
穆长洲另一手在她腰后一撑,几乎是托着她送上了车,声音压在喉中,又沉又紧:“回去说。”
舜音心口突地一跳,抿唇坐进车中。
东西本就不多,胜雨收拾得分外麻利,很快便随昌风一道赶来。
穆长洲翻身上马,抓紧缰绳:“走!”
一行车马似过往许多次一样,自总管府赶回军司府。
只车辙声略急,马蹄声稍烈。
直到军司府大门前,马车一停。
穆长洲重重勒马,带出一阵马嘶。他跃下,快步走去昌风面前,迅速低语几句。
昌风匆忙下马,飞快进了府门。
舜音掀开车帘出来,脚刚沾地,面前已走来穆长洲的身影。
他握住她手腕,立即往府里走。
舜音胸口已止不住起伏,随着他的脚步往前,感觉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指紧得出奇,都快勒疼她。
一步不停地入了后院,进了主屋,穆长洲将她带去榻边,按坐下来,终於松开手,转头看向门口:“带进来!”
昌风走入,领了个发须皆白的老者进来。老者背着布袋,袋上写了个医字,是个大夫。
舜音顷刻会意,是要给自己把脉。太匆忙了,连个遮挡也没有,她心跳纷乱。
大夫上了年纪,倒是浑不在意,在昌风搬来的凳子上一坐,放下布袋,便要请她伸手。
穆长洲忽而转头走了出去。
昌风跟出门,在他身边小声道:“军司前些时日让我寻大夫,只找了这一个,但他算不得名医,倒是精通不少妇人杂症,原本不想留他在府中了。”
穆长洲想,精通妇人杂症,却在此时适合,沉声说:“留不留,等把完脉再说。”
舜音僵坐着,一手搭在软垫上,手腕上搭着老大夫枯瘦的两指。
老大夫偶尔问她两句,她一板一眼地回答,目光不禁飘去了门边。
穆长洲背身站在那里,侧脸对着她,下颌紧绷,在渐暗的天色里看来轮廓出奇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