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去看他的脸, 人随着封无疾的搀扶往前,心绪却在翻涌, 从贺舍啜摔落下马被擒, 到此时,一路都似不真实,感觉他目光就落在自己身上,直至拐入后院,才似被隔开了。
胡孛儿拴了马, 扯了扯身上不合身的胡衣,快走几步到穆长洲跟前:“先前咱们不也追来这镇子了, 没料到夫人竟也在?”
穆长洲眼神才自后院处收回,想起那日在镇子里查视时偶然扫到的身影,当时以为认错,停了一下便离开,只当是自己多想,原来不是。
本来答应过会给她贺舍啜的动向,但真到抓人时他却食了言,不打算告诉她,就让她在秦州安然待着好了,却没想到她竟自己跑来抓人。
穆长洲想起追至那片戈壁里看到的情形,沉了眼,站在原地不语。
胡孛儿看看他脸色,扭头招呼兵卒:“将那狗东西拖进来!”
两个兵卒立即将五花大绑的贺舍啜从马背上扯下,他自马上摔下又肩头中箭,早已昏迷不醒。
穆长洲开口:“找药处理他伤口,别让他死了。”
胡孛儿狠笑:“这容易,我保证这狗贼想死都死不了!”
穆长洲抬脚往后院走。
胡孛儿瞧见,追上几步,防着被人认出,没叫称呼:“咱们是不是得走了?为了抓这狗贼紧赶慢赶地出来,时间可不多了!”
穆长洲没作声,也没止步。
胡孛儿只好停住,抓抓络腮胡,转头招呼拖着贺舍啜的兵卒:“先找间客房塞里头去!”
穆长洲刚入后院,一眼看见最远一间客房门开了。
封无疾走出来,紧皱着眉,看到他过来,停下了脚步,这回倒是没回避,唤了声:“穆二哥。”
穆长洲往他身后的客房看一眼,低声问:“她左耳又痛了?”
封无疾瞪大双眼,快步走近:“你、你已知道我阿姊的耳朵……”
穆长洲说:“你说呢?我与她是夫妻。”
“……”封无疾只觉他最后一句咬字略重,闪了下眼,竟觉自己多问了,看看左右,好一会儿,低声问,“那穆二哥知道我阿姊是因何才这样的吗?”
穆长洲目光看了过来。
封无疾朝旁抬手,进了自己那间客房。
穆长洲看出他有话说,举步跟入。
封无疾将门合上,犹豫一下,才离近一步,在他面前低低说了下去。
足足快一个时辰才说完。
封无疾吸吸鼻子:“这些封家往事我原是不想说的,但此番没有穆二哥,也不可能抓住那仇人,何况我看你对我阿姊……”他看了看穆长洲,声如嗫嚅,“只愿穆二哥以后对我阿姊好一些吧,她这些年实在太不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