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静默,只有桨带起的水声在响,一阵一阵,如在数着时辰。
船很快,也不颠簸,却让人感觉如此漫长。
直至一缕日光直照入舱,舱外有护卫报:“夫人,到秦州了。”
舜音立即抬起头,松开手指,又维持住了沉稳:“即刻入城。”
驿船靠岸,护卫们引来一辆马车,将封无疾小心自船中移至车中,又多垫了几层软垫。
舜音踩镫坐上封无疾的马,抓住缰绳时,身晃了晃。
一旁护卫立即道:“夫人需要休息。”
她拎拎神,打马而出:“无妨,走。”
先前封无疾指派赶回秦州安排接人的护卫起了作用,连日都在城外等候,一见到大队人马赶至,忙过来引路,将他们带往城中。
一路不停,很快到了城东不远的一处院落外,封无疾被护卫们担着,小心送往后院中的正屋。
四下左右一片忙碌,又有人忙去再请大夫。
舜音一步不乱,自马鞍下取了那一小摞黄麻纸,跟入那间正屋,始终寸步不离。
封无疾伏卧在一张宽木榻上,脸色苍白,仍没有醒来。
她心中揪得更紧,站在一旁,如已入定。
一名大夫被匆匆带来,麻利地为封无疾换药,忙完后朝她见礼:“郎君失血气虚,好在年轻力壮,并未伤及要害,好生照料应能醒来。”
说完便告退了。
舜音揪着的心松了松,喉中仿佛直到此刻方吸入了一口生气,又紧跟着悬起,反反覆复地想着“应能”两个字,看着封无疾的侧脸,紧紧抓着怀中的黄麻纸。
一名护卫走至门边:“夫人,都已安置妥当。”
舜音听到都已安置妥当,思绪一清,忽而想起什么,转身快步走出屋门,一直走到前院,扫视四周。
这里是封无疾的住处,他升至昭武校尉才有了独居之所,但不算大,只分了前院后院,再无空余,仆从也不多,不过几个随从,一两个婢女,一路走来就已看到底,除此外四下便都是她带来的护卫。
她看了一圈,转头问:“先前那些人呢?”
护卫跟至:“夫人可是问先前赶来相助的那些兵马?”
舜音点头:“人在何处?”
护卫回:“当日确认夫人无恙便全退走了。”
舜音合住唇,忙到今日未停,什么都没来得及细问,就这么走了……
一天都将要过去,封无疾躺着的那间正屋中一片安静。
屋中放着热饭热茶,但只动了几口。
舜音早已回到他身旁,坐在一侧,手中仍抓着那摞黄麻纸,又在默默守着。
早已忘了这一路赶得多急,走了多久,她浑身疲乏至极,却心头始终绷紧,没有一丝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