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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无疾诧异地看着她,没想到她想得那么远,莫非这一路不在意婚事,都是在琢磨这个不成?随即他又反应过来,急忙凑近:“你不会是要……我还担心你在凉州过不好,如何还能帮我?毕竟你如今都……”

舜音帷帽垂纱下的脸看不分明,只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不用担心我,你只要保证自己安然无恙。”

封无疾还想再说什么,她已抬了一下手,示意他上马了。

“去吧。”

远处番头和随从们的马接连嘶鸣了两声,像是无形中在催促似的。

封无疾只好闭嘴上了马,心里还对那群人不忿,但看着舜音,眼里就只剩下不舍愁苦了,忽而一把捏紧缰绳道:“阿姊放心,秦州距凉州也不算太远,他日我找机会去探望你,倘若叫我发现你嫁得不好,对方便是天王老子我也要找他算帐!”说完立刻调转马头,拍马而去,生怕多说一句便要红眼。

舜音什么都没说,迎着风,目送他驰马奔远,直至眼里他身影被飞扬的尘沙掩去不见,转身走向马车。

番头坐在马上老远地观望到现在,未听清这姐弟二人说些什么,只看见那封家郎君跑得飞快,似是要哭了一样,都快翻白眼,这是伤心什么呀?是去嫁人还是去跳火坑呐!啧啧啧……

他摸摸络腮胡子,一双圆眼盯着走回来的舜音,看她步履款款,帷帽垂纱随风轻扬,姿态真是说不出的娇柔可怜,不过虽看不清脸,倒给人冷淡之感,仿佛一点事没有的样子,不禁又让人稀奇。

实际上他早就觉得这位新夫人古怪了。

最早他们去迎亲,去的居然是长安城郊的一座道观,据说那就是这位“贵女”的住所。

明明家中母亲还在,队伍启程时却没来相送,就这么个弟弟送行。她自己嫁那么远竟也不哭不闹,身旁一个随从没有不说,这一行除了圣人赏赐的嫁妆外,她的贴身行李也就是带上车的一个绿锦包袱,婢女说里面好像除去几件衣物就是纸笔书册。

看来那些高门世族、五姓七望不过如此,落魄了也就那样了。

感慨之间,舜音登上了车。

马匹吃草正欢,不安分地撂了几下蹄子,车里先前她看过的那折本没收好,随着车动滑了出来,掉落去了地上。

婢女赶紧追去捡。

番头已着急上路,不耐烦道:“不就是一册书,凉州也有,不必捡了!”

舜音挑着竹帘说:“捡回来,那里面有我的手稿。”

番头顿生惊奇,嗓门更大了:“哟,想不到夫人还会自己撰文呐?”

舜音头稍转,隔着轻纱的脸面向他:“闲时无事打发时间罢了。这里还有别的书,不如借给番头看吧,以免这一路你无以解闷。”

番头龇牙笑:“我才识得几个字啊。”

舜音也笑一声:“我听你先前回答舍弟那番话说得一套一套的,口舌了得,还道是博览群书呢。”

“……”番头突然笑不出来了,垮着脸干咳一声。明白了,原来是早就看出他那是在戏弄她弟弟,在这儿等着他呢,居然是个有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