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从头到尾,弹劾裴奕的人只有孟宗扬全身而退,被皇上申斥几句、罚俸一年了事。如果不是孟宗扬是裴奕头号对手,叶浔真会怀疑,他是绕了个大圈子帮裴奕扳倒徐阁老。
裴奕日后可能会扳倒的徐阁老,要来探望叶鹏程,这件事就有些意思了。
在叶浔看来,物以类聚人以**分这话绝对是至理名言——徐阁老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猜不出徐阁老想要做什么,是要利用叶鹏程挨打的事打压外祖父,还是要帮叶鹏程如愿让她的婚事泡汤呢?
都是很有可能的事。
叶浔认真思忖之后,问程妈妈:「大少爷有没有派人去柳家报信?」
程妈妈点头,「一听说就命人报信去了。」
叶浔稍稍放下心来。外祖父及时得知就行了。这世间她认为最彪悍的人,除了皇上、裴奕、孟宗扬这种杀人不眨眼的,还有一个虽是文官却能在腥风血雨中屹立不倒的外祖父。
程妈妈又道:「有些小事,元淮若是拿捏不定,就让他先来告诉您一声吧?」
「好啊。」叶浔命新柳取来提前备下的一匹细葛布和十两银子,「这匹布是给您的,银子您和元淮平分,日后少不得要你们劳心劳力。」
程妈妈千恩万谢而去。
柳之南回到房里,眉飞色舞的,「宜室姐哭了一场,像是想通了不少事情,要我多陪她一段日子,方才和我说了半晌小时候的事。」
「你是得陪她一段日子,晚间却一定要歇在我这儿。」
「这还用你说?」柳之南在餐桌前落座,看着色香味俱佳的菜肴,「为着每日大饱口福,我也要腻在你这儿。」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用完饭,各自洗漱。叶浔把架子床让给柳之南,自己则睡在寝室临窗的大炕上。
柳之南也是自己睡惯了的大**,偶尔能与人睡在一起,时日久了肯定不习惯,对这安排挺满意的。她倚着床头看书,对叶浔道:「你那两个妹妹怎么也不来见见我?」
叶浔也正借着灯光看书,漫不经心地道:「沛儿这段日子要习字做功课,还要做绣活,怕是抽不出时间。叶浣就别提了,你不能跟她腻在一块儿,省得出事。」
「嗯,到你的地盘了,我听你的就是。」
这边姐妹两个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正房里,叶鹏程与彭氏也正面色沉凝的商量事情。
彭氏喃喃叹息,「我是不能指望了,只望着你能为阿浣、世浩的前程着想,给他们一条生路。」
「这些不用你说,我心里清楚。」叶鹏程道,「皇上没来由地发落了宜春侯,他短期之内是不能指望了,年纪相当、一心要娶那孽障,还能助我一臂之力的……还真是不好找。可不论怎样,都不能让她嫁给长兴侯,我宁可她一辈子留在跟前碍眼,也不能让她嫁给柳阁老的亲信。」
彭氏啜了口茶,思忖片刻,眉眼飞扬起来,「怎么没有那样的人?我听下人说,淮安侯孟宗扬在阿浔定亲之后,还曾托人来过府中,找大儿媳说合。他可是与长兴侯平分秋色的人物,若是你认同这件事,请徐阁老给他递个话,这事筹谋一番总能成的。而只要孟宗扬同意,接下来的事就好说了。」
「徐阁老……」叶鹏程面露为难之色,「他来探望是假,要见见那孽障是真,他二弟的原配三年前病故,张罗着续弦呢。以门第来说,这事情算是不错,可那孽障到底是叶家的人,嫡出长女,给人做填房总是落人话柄。」
彭氏听了,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随之现出为难之色,「你说的是,何去何从都在你。是阿浔一辈子风光如意要紧,还是你重返官场让我们母子三个有个好前程要紧,需得你仔细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