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浔蹙眉,「他怎么会来这儿的?」实在是想不通。
「说不定是住在这条街上的。」竹苓毫不犹豫地给裴奕找了个很好的理由。而后来的事实证明,她的无心之语竟是事实——
裴奕到了近前,与叶府护卫攀谈几句,了解原委之后,建议道:「我前不久在这条街上置办了一所宅院,大**与几位若是不嫌弃,不妨到舍下小坐片刻。」
护卫总共只得六个人,六个人要将二十来名地痞分别扭送到官府、叶府并非易事,况且还要给叶浔另寻一辆马车、分出人手来护送,人手就更不够了。
叶成过来请示叶浔:「马车破损,委屈大**实属属下无能,可眼下也实在是没别的法子。大**若是留在车上,也是诸多不便——难保再无行人经过,传出闲话就不好了。您能否去裴公子宅院歇脚?属下会跟随大**前去。」
叶浔思忖片刻,「也好,就这么办吧。」
叶成松了一口气,即刻做出安排。
竹苓服侍着叶浔带上帷帽下了马车。主仆两个一下车,就瞥见了地上的血迹,鼻端的血腥气也就更浓烈。又能如何?只能眼观鼻鼻观心,错转视线,只当没看到。
裴奕跳下马,将缰绳交给小厮,在前面带路。
他的话其实是半真半假。宅子的确是前不久就添置了,却并不是打算长期居住的。今日过来,是因一早得到了一个人模棱两可的传话,心里不踏实,担心叶浔被人挟持才过来的。之所以没能及时赶到,是被人绊住了。
宅子位於街中间一条巷子的尽头,离事发处不远。三进的院落,透着古朴典雅。看门的家丁远远看到裴奕,一溜烟跑过来,得了吩咐之后又跑回去传话。
叶浔与叶成、竹苓进门的时候,外院庭院中已设了桌椅、茶具。裴奕用意很明显,不想让人误会说出不中听的话来。
能时时看到大**,就不需亦步亦趋了,是因此,竹苓与叶成站在院门口,前者问题颇多,后者一一作答,站在一起说得热热闹闹。
叶浔取下帷帽,在黄花梨圆几一侧落座,先是道谢。
「不必客气。」裴奕微微一笑,瞥一眼茶具,「尝尝我的手艺?」
「好啊。」叶浔笑着点头。自心底是信任他的,她此刻已完全放松下来。
白瓷茶盏放到面前,叶浔端起来趋近鼻端,闻到了清悠茶香,是以泉水冲泡的六安瓜片。她眉目舒展,端着茶盏的手惬意下落,以盖碗扶动茶叶,敛目看其色,透绿清爽。浅尝两口,些微清苦中有着丝丝甜爽甘醇,她不由抿唇微笑,轻声赞道:「好茶。」
「合口就好。」裴奕这才落座,啜了口茶,凝眸打量眼前的女孩。毫无遭遇□□之后的惶惑,唯有惬意悠然,他不由好奇,「你像是料定此番变故只是一场闹剧。」
「那倒没有。」叶浔如实道,「也想过最坏的局面,能做到的是破釜沉舟、玉石俱焚,想通了这些,也就看开了。」
「不怕那最坏的局面?」
「自然是怕的。」叶浔坦然笑道,「可最坏的结果一旦发生,我并无别的路可走。」
裴奕抬手抚了抚眉心,「听你这么说,我倒实在是后悔了。」
叶浔笑问:「后悔什么?」
裴奕认真地告诉她:「后悔没有及时救美。」
叶浔失笑,「那可真可惜。」
裴奕凝视着她:「你就不怕我这里是有心人的第二步棋?」
「那我就只能认命了。」
裴奕追问:「只是认命?不破釜沉舟、玉石俱焚了?」
「我需要么?」叶浔反问的同时,心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要对你心存戒备的话,谁会跟你来你的地盘?
裴奕就笑,视线锁住她容颜,半晌才温声道:「左右你的继母也不想给你找个好人家,你索性嫁给我算了。」
叶浔对上他光华袭人的眸子,脑子有些打结。她回想着前世这个人对她说的那句:「阿浔,我娶你好不好?」两相比较,眼下这话……是不是太没个正形太不着调了?
哪里出了错?只是因为相识时日太短的缘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