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的是什么?」
「是谋个官职还是怎样?」哥哥这两年仿佛就做了三件事:娶妻、纳妾、招蜂引蝶。一想这些,叶浔真是头疼不已。
「我也正想呢,明年我是考科举,还是秋日参加秋围呢?」叶世涛神色郑重了一些,「你怎么想的?希望你哥哥做文官还是做武官?我听你的。」
叶浔失笑,「这种事你怎么能听我的呢?」
「外祖父希望我做文官,祖父却希望给我谋个武职,我倒是文武并重地学了,现在却掂量不出自己几斤几两,还真有点儿心虚。」叶世涛又没正形起来,「这事儿还就得你给我拿主意,你可别忘了,当初我娶妻都是你帮忙拿的主意。」
这勉强算是事实。
叶世涛的妻子江宜室,是大舅母江氏的外甥女,小时候也常去柳府,与叶浔很投缘。叶世涛的婚事,柳家自然很重视。那时外祖母列出三个人选,江宜室就在其中,问叶浔喜欢哪个。叶浔想也没想就说喜欢江宜室,外祖母很高兴,与祖父祖母提起这事的时候,说这可是你们宝贝孙女都喜欢的人。
叶浔却是说完了就后悔了——哥哥的性情她是了解的,忙转头委婉地与江宜室说了,若是不愿意也就罢了。江宜室红着脸沉默半晌,闷出一句话:「多情之人也是心软之人,总不会苛刻谁的。」
叶浔听出话里的深意,虽然无从认可这说法,却能确定江宜室是愿意的。
想的远了。叶浔敛起思绪,认真思忖叶世涛的仕途。他前世走的是科举的路,原本很顺利,乡试、会试的名次都很好,后来因与叶鹏程决裂,断绝了父子关系,就此背井离乡。
这一世,就换一条路吧。先进入官场再说,只要有真才实学,文职武职轮换着做的也不是没有先例。
叶浔认真地看着叶世涛,漾出温缓的笑,「哥,明年参加秋围好不好?得了皇上青睐,便是没有祖父、外祖父帮衬,应该也能直接得个官职了。科举是凭真才实学,可是太耗时,要一年一年的熬。说句不好听的,你这样的出身太显赫,便是科举连中三元,别人也不见得服气,说不定还会怀疑你作弊。还是前途重要,不争那种意气。」
祖父辞官赋闲在家之前,是入阁拜相的兵部尚书,而今外祖父则是内阁之首,这样的出身,什么都不学不做走荫恩都能得个官职,何况哥哥虽然风流多情,也算是满腹文韬武略的人物。
「行啊,这次还听你的。」叶世涛爽快笑道,「什么时候都会有人嚼舌根,我就想拿出点儿真本事给皇上看,免得让祖父、外祖父脸上无光。」
「时间还算充裕,你可要好生准备。」
这边兄妹两个说着话,正房里,彭氏也正跟叶鹏程说着话:「那话里话外,说我出身卑微,暗藏祸心,品行不端……爷,我就那么不堪么?还说给您算卦了,您的官职就快保不住了。」一面说话一面抹着眼泪。
叶鹏程一听就暴躁起来,「这个口没遮拦的混帐东西!你等我去教训她!」说着话就要起身。
彭氏连忙扯住了他的衣袖,「别为了我和阿浔闹得不快。柳阁老把阿浔视为心头肉,容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你又刚在皇上那儿挨了训斥,柳阁老若是再说出您点儿不是……」她哭得梨花带雨,「妾身不就成了害你的罪人了么?我跟你过了这些年,只盼着你康健安好,别的都是小事。」
叶鹏程怜惜的帮她抆去满脸泪痕,语声无力:「可我怎能让你受这般委屈呢?」
彭氏勉力扯出一抹微笑,更显娇弱之姿,「在家里,我也只能与你说说体己话。我没事,话说出来就好了。若是惹得你心中不快,我可就什么都不敢说了。」说着神色一黯,蹙眉叹息道,「唉,阿浣再大些就好了,也能听我唠叨几句,如今什么也不懂。可是再大一些,就该给她张罗婚事了,有些闺秀从十二三就定下婚事了呢。唉……想想就舍不得。」
叶鹏程听了这话,心思转到了叶浔身上,「那个孽障今年十四了吧?你赶紧给她张罗一桩婚事,早一些把她嫁出去。」
彭氏则犯了难,「世涛的婚事就是柳家和爹娘张罗的,阿浔想来也是一样,哪里有我们置喙的余地。说实在的,我是打算着给阿浔找个好婆家,就因这个缘故,才压下了这份心思。」
「我们做父母的,还不能给儿女张罗婚事了?这是哪一家的道理?」叶鹏程冷笑,「那个不孝子的婚事,柳家和爹娘越过我们做主已是不对,那个孽障的婚事,他们再没有干涉的道理。我让她嫁谁她就得嫁谁。柳家若是再给我们找个和他们一个鼻孔出气的女婿,我们这日子还能过么?」
在他口中,叶世涛和叶浔是没有名字的,只是不孝子、孽障。
彭氏又红了眼眶,「这说起来都怪我,当年我若是不嫁给你,爹娘也不至於与你生出嫌隙,处处以柳家的意思为准。」
「这是说的哪里话?」叶鹏程语声温和下来,握住了彭氏的手,「当初的事怎能怪你?都是我不好,累得你被爹娘轻看,受了不少委屈,我定会弥补你的。」
「弥补我做什么?」彭氏宜喜宜嗔的道,「真有这心思,多疼爱阿浣、世浩几分就行了。」
叶鹏程笑道:「那是自然。孩子们的婚事,我都让你做主,把那孽障嫁出去,再给阿浣寻个如意郎君。」
「好,我听你的。」彭氏目光微闪,「此事我们不宜声张,也免得柳家听说之后,先一步做了安排。我也不是计较别的,主要是长子长女的婚事我们若都不管,旁人岂不是要说出闲话来?我在内宅没什么打紧,连累到你总是不美。」
叶鹏程听得喜上眉梢:「知道你体贴,这件事从速着手,赶在年前就成婚才好。这些年就没几件顺心的事,我看就是被她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