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不知晓无极门是使的什么法门,但道家自有相通之处。比如若要开坛,必先在前一日引雨。雨为无根之水,被视作“甘露”。甘露刷洗祭坛后,方才能开坛。
因而昨日是下过一场大雨的,地面也因此泥泞不堪,连呼吸之间都觉得有股湿意。
眼下清凝的鞋袜、裙摆,便被那低洼处的积水和泥泞溅了个透。
她难以忍受地皱起眉,再抬头。
乌晶晶已然在宫人的陪侍下,拾级而上,走到了太初皇帝跟前去。
坐在太初皇帝身侧的,便是隋离。
太远了……
清凝掐了掐掌心。
这厢乌晶晶刚一走近,便微微变了脸色。她的五官登时皱作了一团。
“他怎么了?”这话是问辛敖。
隋离倚在木制轮椅上,合着眼,愈显睫羽修长,他的面色近乎惨白,皮肤都好似透明了,那眉眼倒更显得深刻了些。
像是一幅画,被水浸透了。
他的指尖按住椅子扶手前段,细看也是半点血色也无。
辛敖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他眉头一沉,显得戾气压人。
他道:“耗了些气力便这样了。到底还是……体弱了些。若真有几个得用的方士,能将你哥哥身子补起来,那倒是一桩好事了。只可恨雪国上下,恐怕寻不到这样的方士。”
耗的什么气力?
乌晶晶皱着眉,挨着隋离坐了下来。
她又不大高兴了,只是这回是冲着辛敖的。
她踹了一脚辛敖的龙椅,道:“既然是这样,怎么不叫他在宫中歇着呢?”
辛敖忙道:“寡人也劝了,他说什么也不肯。”
辛敖一边叹气,一边又禁不住有些沾沾自喜,他道:“想是你哥哥放心不下,一心怕咱们两个在无极门跟前吃亏呢。”
辛离此子虽然从不唤他“父亲”,但为他做起事,从来没有半分惜力的意思。如此还不见父子情深?
静静合眼休息的隋离:“……”
倒也有几分自知之明,知晓自己不够聪明会带着小妖怪一起吃亏。
隋离缓缓睁开了眼,眼底的冷漠梳理立时重现了出来。
他瞧了瞧乌晶晶,问:“谁人给你梳的妆?”
乌晶晶不明所以,他身子这样弱,怎么还关心这个?
乌晶晶道:“是荷女啊。”荷女是她身边的宫人。
隋离禁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髻,然后才收住了动作。
小妖怪本就生得好看,何况花缘镜中有些神异,赋了她几分更多的魅惑。哪怕随意挽一个发髻,薄施粉黛,也是一日美过一日。
竟是叫人生出舍不得给旁人瞧见的念头来……
乌晶晶哪里知晓他在想什么,只一心牵挂隋离脸白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