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第把药碗放在桌上,柔声道:「二姐姐在灵堂跪了一天一夜,我们如何劝都不顶用,灵堂那地方冷,二姐姐这一跪就病倒了,感染了风寒。」
安嫿看她这般又无奈又心疼,用帕子为她抆了抆眼泪:「你这是做什么,祖母没了,你怎么就不好好照顾自己呢,如今把自己搞成这样,你让老夫人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乔笙握着她的手,柔弱的话语显出了她此刻的虚弱:「我只是,心里难受。」
邵珩看她们三人说话便也没去打扰,而是拉着乔第出了内室。
「太皇太后寿宴之时我听说乔老夫人只是寻常的病痛,怎么突然就去了?」邵珩问。
乔第为她斟了茶水,这才叹息一声道:「原本大夫说是不严重的,祖母的气色也一天天好起来,大家都觉得只要挨过了这个冬天,必然是没什么大碍了。可谁又想到……」
乔第抆了抆眼泪:「祖母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我去给她请安,她看上去还好好的,跟大家说说笑笑,气色也很不错。结果到了第二天,祖母冲冲没有起来,伺候的丫鬟们觉得不对劲,撩起床账一看,身子都凉了。后来传了大夫来看,说是半夜里人就没了。看样子,应该是睡梦中离开的,倒也走的安详。」
邵珩听着,不由感叹起人的脆弱起来。尤其人上了年纪,没准儿哪一天便会离开这个世界,当真是可怕的。
她突然便想起了太皇太后,从小到大,太皇太后在她心里便像亲祖母一般。如果有一天太皇太后突然离她而去……
她的心不由自主颤了颤,有些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 * * * * * * * * * * *
安王府
安王拄着拐杖站在院中,望着前方开的正盛的梅花发呆。
梅花似雪,释放着淡淡的清香。忽的一阵寒风吹过,树上的花瓣落下一些,他摊开掌心接了下来。
梅花和桃花又几分相似,却又比桃花冷艳几分,失了温和。
比之这雪梅,他更偏爱桃花,爱落英缤纷之下那弹琴的姑娘。
「既然在意,何不亲自去看看她?听闻乔笙是乔老夫人带大的,如今乔老夫人没了,只怕她心里会很难受。」他身后眉目如画的男子傲然而立,望着安王单薄的背影有些替他发愁。
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邵丞相和长公主的次子邵宋。
邵宋近日为安王治腿疾,时常同他待在一处,他那片痴心也自然而然被他看在眼里。
安王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面色还算平淡:「她已有了婚约,我去看她算什么道理?」
邵宋上前几步:「说句不好听的,如今乔老夫人过世,乔笙和宋家的亲事至少要暂缓一年,这一年里可是能发生很多事的,对你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安王自嘲地看了看手里的拐杖:「我从来不想把握什么机会,有些情意独自放在心里已是再好不过的。何必非要拿出来,搞得人尽皆知?以我如今这副样子,我和她也未必会幸福。」
邵宋叹息一声:「你也不必太过悲观,如今都能行走了,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安王突然转过头来,眼神里存了一丝渴求:「我的隐疾,你当真没办法治好吗!」
邵宋神色怔了怔,凝眉道:「当初谭萝依为你下的药实在罕见,我游历四方,都不曾听闻过此等药物,若想治你的隐疾,是有难度。」
说完见安王神色黯淡下来,他赶忙又补了一句:「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治好你的。」
安王勉强笑了笑,对邵宋道了声谢,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借口离开了。
邵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忍不住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