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无端端地会变成一条被子,说话的声音还是另外一个人的,这的确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看来,是时候好好查查清楚了。
他想了想,对着外面的康顺喊道:「顺子!」
康顺闻声小跑着进来:「陛下。」
「去宣暴将军来御书房。」岑栩淡淡吩咐。
康顺应了声,也不敢多问,忙施礼退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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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珩偷偷摸摸回自己的厢房时,并没有遇见任何人,就连陪她进宫的丫鬟朱雀和红鹦也被她早先遣去午睡了,因而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回到榻上睡觉。
许是前几日昼夜颠倒太久,她也实在是困了,躺在榻上不多时真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便听到朱雀柔声唤她起来,她揉了揉眼睛:「朱雀姐姐,什么时辰了?」
「申时已经过半,咱们该起来回去了。」朱雀刚说完便看到邵珩手上缠着绷带,吓得面色一百,「郡主这是怎么了?」不过一个上午的功夫,怎么就带了伤?
邵珩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藏了起来:「我,我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打到了床头柜上,所以就自己去太医院包紮了一下。」
「郡主受伤了怎么也不唤奴婢起来,是奴婢的疏忽,甘愿领罚。」朱雀垂首一本正经道。
「朱雀姐姐,我没事的,你又没做错事,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跟我娘说的,一定不让她责怪你和红鹦姐姐。」
正说着,长公主已经进来了:「浔阳怎么还没起?哎呦,这手是怎么了?」看到女儿缠着的绷带长公主惊得疾步走过来,「好端端的,怎就成了这幅样子?」
后面的话是质问朱雀的,语气听上去格外凌厉。
朱雀吓得跪了下来:「是奴婢疏忽,让郡主受了伤,恳请长公主降罪!」
邵珩拉着长公主的手说:「娘,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床头了,本来不严重的,可朱雀姐姐不放心,非要我上药,还裹得这么严实,其实真的不严重的,不信我拆开给你看。」她说着作势就要去解绷带。
长公主吓了一跳,赶紧阻止她:「好好好,娘知道你疼她们,娘不怪她就是了。」
朱雀感动地望着邵珩一眼,俯首磕头道:「谢长公主,谢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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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云霆入了御书房,岑栩默不作声地坐在龙案前看奏折,如今并非上朝的时间,他头上却带着十二旒冕,垂下来的珠子遮挡了龙颜,他看不到岑栩此刻的面孔,也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情,只好一声不吭地在一旁站着。
安静了好一会儿,岑栩方才将手里的折子搁置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暴爱卿最近好似与乔国公府往来密切,朕知道爱卿素来是不爱拉帮结派的,那么,想必是看上了国公府里的哪位闺阁千金?」他与暴云霆自幼一起长大,问起这样的问题格外自然。
不过暴云霆自从重生回来便一直担心乔第再次被岑栩给抢走了,如今听到这话,一时却不知如何回答。他若说不是,那便是承认自己在拉拢乔国公,那可是大罪。可若说是,他会不会是在试探什么?
那日乔老夫人寿宴他看的真切,陛下一直往乔第所在的地方看,明显是上了心的。
原本,他也怀疑或许自己多想了,那个方向不止乔第一人。
可再仔细想想,当时和乔第坐在一起的还有三人,全是邵家的姑娘。四姑娘邵瑢有些痴傻自不用提,六姑娘邵瑾还是个小孩子,更是不可能,至於那浔阳郡主,陛下在宫里便时常见到,若动心也不可能偏偏挤在那一天。
思来想去,他觉得陛下看的人除了乔第不可能是旁人。
那陛下这话是何意,莫非是在暗示自己他看上了乔家的四姑娘,让自己知难而退?
上一世他不能和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如今重来一世,莫非仍旧不能如愿?
他一时间觉得好生为难,一边是君臣之礼和兄弟之谊,另一边是心中所爱,这让他如何选择?
见他沉默着不说话,岑栩倒是极有耐心地又继续道:「你我虽是君臣,却更是战场上生死与共的兄弟。朕今日既然问了你,你无需顾忌什么,若你们当真般配,朕为你赐婚又有何不可?」
暴云霆听得面色一惊,蓦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龙案前端正而坐的男人,一时间心中滋味万千。
犹豫了一下,他突然单膝跪地,对着岑栩抱拳说道:「陛下,臣心仪乔家四姑娘已久,愿舍弃这大将军之位,以求得与她共偕白首,还请陛下成全。」
事已至此,暴云霆也是豁出去了,既然是陛下开口让他说,试探也好,真心也好,他不能失了这次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