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2)

最佳贱偶 容光 2706 字 1个月前

第 36 章

吃饭的时候,客厅里隐隐传来电视里的嘈杂声音,秦真站起身来准备去关掉电视,结果程陆扬制止了她,「不用,让它开着。」

秦真说:「又没人看,开着多浪费电啊!」

「又没花你的钱,我乐意行不行?」程陆扬答得生硬。

秦真自讨没趣了,只得重新坐下来吃饭,嘴里嘀咕着资本家就是奢侈,不知民间疾苦,就会挥霍钱财。

程陆扬反唇相讥:「秦真你真是越来越像我妈了,管这管那,什么都管。要不,我把存折和银行卡也拿给你,你替我保管着?」

「行啊,你要有这意愿,我自然乐意替你管着。虽说自己没那么多存款,好歹每天看着也能刺激刺激我这早年夭折的自尊心和上进心啊!」她恬不知耻装厚脸皮。

程陆扬姿态优雅地放下筷子,扯了张纸巾抆抆嘴,「行啊,没问题,只是我妈老早就说过,这存折和银行卡只能给两号人保管。一号人是她老人家,另一号人是我老婆,你打算挑一个对号入座?」

秦真一口饭卡在嗓子眼儿里咽不下去了。

「鉴於我亲妈还在,估摸着你是想当后一个了。」程陆扬摸摸下巴,仔细打量着秦真,「这长相吧,小家碧玉勉强过关。至於这身材……」他摇摇头,「看着就没几斤肉,手感不好,抱起来不舒服,压着的话就更不舒服了。」

这话的颜色太重了,秦真涨红了脸。

「这性子也是,贪图小便宜,掉钱眼儿里了,还爱斤斤计较。我说什么就老想着跟我对着干,一个钉子一个眼。」综上所述,程陆扬笑眯眯地摇摇头,「咱俩不适合,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他总是这么变着法子损她,特别是成了朋友以后,更是肆无忌惮,想说什么说什么。

秦真知道自己被他戏弄了,按理说应该和以前一样理直气壮地和他争辩一番,看谁噎死谁。可不知怎么的,被他这么一说,她反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就好像一桩心事被他戳穿了,顿时无言以对。

程陆扬看她埋头往嘴里拔饭的样子,无语的说:「你这是刚从非洲回来还是怎么的?饿得连嘴都不还了,就知道吃!」

秦真勉强把米饭都拨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了句:「要你管!」

程陆扬撇嘴,伸伸懒腰走近客厅,秦真却呆呆地坐在桌前半天,好不容易把嘴里的米饭都咽下去。

吃得太猛,明明可口的一顿饭也变得难以下咽起来。

她默默地把桌上的残局收拾了,洗碗的时候又发起呆来,水龙头哗啦啦流不停,她条件反射地想把水量关小一点,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资本家的钱多得是,她又不是他的谁,何必替他省钱?

秦真回到客厅时,程陆扬不在沙发上,电视依旧开着,这时候恰好是一个戏曲节目,画着大花脸的花旦咿咿呀呀唱个不停,闹得人耳根子疼。

她依稀想起好多次来程陆扬家里的时候,明明他没在看电视,却总要把音量调得很大,脑子里隐隐约约蹦出了一点头绪——他是觉得这屋里太冷清,所以希望看起来热闹一点?

这样解释似乎说得过去了。

她还在盯着电视出神时,程陆扬出现在卧室门口,出声拉回了她的思绪,「秦真,你过来一下。」

她依言走了过去,却见程陆扬指着大开的衣物间,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打算解释一下?」

满眼的彩色便利贴密密麻麻地贴满了衣柜,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秦真表情微微一僵,不自然地笑了笑,「闲着没事就帮你整理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程陆扬打断了她。

秦真有些局促,「上次来你家时,在书房门口不小心……不小心听见的。」

於是程陆扬倏地记起了那通电话,那天医生告诉他,他的色感处於不断减弱的状态中,也许就要在不久之后成为全色盲。

他定定地看着秦真,却见她心虚地抬头看他一眼,然后又猛地低下了头。虽然只有一刹那,可那双眼睛里的怜悯同情却被他一清二楚地尽收眼底。

她还在尝试着安慰他:「其实色感也没那么重要的,至少你什么东西都看得见,对颜色也有印象。总不能因为成了色盲,就不知道树是绿色的、天是蓝色的吧?在男性里面,红绿色盲的发病症是百分之七,比例还是很大的,所以全色盲也没那么可怕,毕竟——」

「你说够了吗?」程陆扬忽然间语气森冷地打断她的话。

一直以来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个秘密,父母不知道,程旭冬不知道,就连与他共事多年的方凯也不知道。

他找了诸多理由来掩饰自己色感不好的事实,比如大牌的总监需要司机、怎么能亲自开车?比如坏脾气的boss必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怕是简简单单地拿个有颜色区分的文件夹,也绝对不能亲自动手。

他原本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人,要是连生理缺陷也一起曝光於众人眼前,只怕会收获更多的嘲笑或怜悯。

无论哪一个,都是他绝对不希望看见的。

而眼下,他的秘密竟然被这个女人偷听了去……程陆扬整颗心都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秦真被他的语气唬得一愣,抬头就看见他阴沉的表情,还以为他是在难堪,赶紧出言安慰:「色盲真没什么的,一样过正常人的生活,没有任何区别。以前我读初中的时候,同桌也是个红绿色盲,但是我们一直不知道,要不是后来生物学了那一课,就连他自己都不会发现自己有这毛病——」

色盲,正常人,毛病。

这样的字眼令程陆扬的呼吸都沉重起来,他忍无可忍地打断秦真,指着大门的方向,「出去!」

秦真整个人都怔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谁准你偷听了?谁要你多事了?谁要你同情我了?」程陆扬暴躁地随手扯下几张便利贴扔在地上,他的力道很大,但纸张很轻,落地时也轻飘飘的。

而这样的举动却让秦真动弹不得,难堪得像是被人用耳光重重地砸在脸上。

她嗫嚅道:「我只是……只是担心你……」

「我说过需要你担心我吗?谁他妈需要担心了?」程陆扬的声音沙哑难听,整个人都处於暴怒状态,「秦真我问你,你是我谁?你凭什么偷听我的电话?你凭什么乱动我的东西?我是不是色盲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觉得自己很多事吗?」

那么多的反问句一个接一个劈头盖脸地砸在秦真脸上,而更多的重量却是砸在她心里的。

她呆呆地看着程陆扬,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然后眼睛也变得酸涩起来。

程陆扬看着那双震惊的眼眸,已经难以承受那其中饱含的各种情绪,只得再一次指着门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