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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才提起来,原来那一天,按照计划,他原本应该陪着初挽姑奶奶一起过去花旗银行的库房,只是当时天津的一位朋友匆忙过来,说起一件事,他觉得事关重大,便和初挽姑奶奶说了一声,匆忙赶过去山西。

等在山西把事情料理妥当,他给北京这边发了电报,想着赶回来,恰好遇上了国民党余孽,便被抓了壮丁,就此身不由己心急如焚。

就这么生生熬了两年,国民党撤退了,他勉强捡了一条命,赶回来北平城,结果这里已经改天换地,昔日的师父和师妹再不见踪影,琉璃厂也变了一番天地。

王永清叹道:“解放后,我也怕再惹是生非,便干脆改了姓名,混口饭吃,同时想着慢慢打听师父的下落,我先是被人家认出来,说是让我继续做手艺活,之后就打成了□□,香港人让我去法国献艺,我不敢去,我怕去了就再也找不到师父了。可谁知道,我留在北京,愣是没找到。这些年,也怪我自己脾气不好,处处不得志,闹到现在,也是穷困潦倒,病入膏肓!”

他含泪看着初挽:“三个月,也才三个月,我竟然没能见到师父最后一面!”

这么说话间,旁边聂南圭一下子沉默了,初挽也没说话。

显然两个人都没想到,以为找到了一个知道当年事故现场的人,结果他竟然根本对此一无所知。

王永清看着聂南圭:“你先出去吧,我和我们家孙小姐有些话要说。”

聂南圭有些颓然,颔首,起身出去了。

聂南圭出去后,王永清还撑着身子看了好几眼,确定他走远了,之后,才对初挽道:“孙小姐,我这身子骨已经不行了,救也救不好了,我有个事,要紧事,这个事在我心里藏了快四十年,我得说给你,说给你,我死而无憾了。”

初挽神情郑重起来:“王爷爷,你说就是了,我听着呢。”

王永清咳了好几声,初挽给他找了找水,拿来伺候他喝了,又帮他捶背,王永清这才稍微缓过来。

他靠着枕头,颤巍巍地道:“当年我匆忙离开北平,是因为一位天津朋友来找我,那朋友是天津同泰祥的经理。”

初挽心里一动:“然后呢?”

王永清:“天津同泰祥的情况,你都知道吧?”

初挽点头:“知道一些。”

王永清虚弱地颔首,之后才道:“清朝没了后,郭世五受袁世凯所托,跑过去景德镇,聘用了原本烧造官窑瓷器那批人,烧造出胜似干隆官窑的瓷器,出尽了风头。为了效仿郭世五,当时德泰细瓷店的刘勉之看了这个,眼馋,也想跟着做,他当时有北京古玩陈列所的门路,便从那里借了七八样官窑瓷器样品,要去景德镇仿造,他当时想请人把关,找上了师父。”

初挽略想了想:“我记得太爷爷提过这件事,但是他拒绝了。”

王永清却扯出一个沧桑的笑:“对,师父没去,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