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情况不对的他们,决定不直接力拚,选择逃跑。
「休想逃……」秋叶尚未吼完,纵身跃起的两人忽然像被强风吹袭的桔叶,猛然掉落地面,并痛苦的哀号。
她倏地回头,看到秋睿威手正抛玩着石头,一步一步缓缓接近,她立刻明白是他丢出石头分别打中那两个人的四肢要害与穴道,所以想逃的他们才会忽然摔落地面,虽然想爬起来,但是穴道被点的他们却是动也不能动。
秋叶想开口喊他,但见秋睿威仍是一脸难以接近的厉色,到了唇瓣的话语又缩了回去。
秋睿威走来两人身边,直接一脚踩上脸上有疤的男人的膝盖,从刀疤男痛苦得脸发白的模样,秋叶猜测他的膝盖骨一定碎了。
「十二年前,」秋睿威沉声问道,「你们为何杀了在山上采药的一对夫妇?」
「什么采药……我不知道……啊!」另一个膝盖又粉碎。
秋睿威转向另一个脸发白,冷汗流了满额的男人,「为什么?」他的嗓音极沉极冷,让人不寒而栗。
「我……我不记得了……」秋睿威举脚正要踩下,那男的又忙道,「我们那时在逃避官府追杀,要逃来沙凉山投奔陈家三兄弟,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们若缺盘缠就抢劫,所以……所以不记得杀了谁。那对夫妇是你什么人?」
「你们既抢了钱为何还杀人?」秋叶激动的双手紧握成拳。
「我们不能让官府知道我们的踪迹,所以当然要杀人灭口……啊!」男人的膝盖亦碎,痛得他大叫。
「都抢了钱还杀人,你们难道没想过,被你们杀的人也想活下去?」秋叶愤慨的吼。
「我们管不了那么多,我们要活命,所以只好杀了他们……」男人颤抖的说。
「你们要活命就不管别人的生死?我要杀了你们,替我父母报仇!」秋叶举高手上的剑,用力刺向男人心口。「你杀了的人姓舒,给我记住,不准再忘记!」她狠狠的再刺了几剑。
男人身躯抖颤了几下,就静止不动了。
刃疤男见状面露惊恐,害怕的求饶,「壮士饶命啊,我们当初真的不是故意的……」
「胡扯!」秋叶恼怒转头瞪着刀疤男,「我清楚的记得,你杀了我父母之后还生气的说他们身上没带什么钱,还因此多砍了他们两刀,这些事情我都记得!我永远记得!」她愤怒的在刀疤男身上挥了两剑,「这是你们多砍的两刀!」她近乎疯狂的往刀疤男心口狠狠刺下,「这是我爹的命!」再刺,「我娘的命!」再刺,「你毁了我家的仇恨!」
「他死了。」秋睿威轻轻握住激动的手腕,嗓音低柔。
秋叶转身投入他怀中,忍不住激动的大哭起来,像是多年来隐忍在心头的泪,一次的爆发宣泄。
地上的男人死不瞑目的张眼瞪着他们,秋睿威面无表情挥剑自他脸上划过,将眼珠子俐落切成两半,教他死后也无法视物。
两名镖师过来查探这边的情况,看到秋睿威竟抱着他的小厮,而小厮不知何故竟然嚎啕大哭,脸上均露古怪之色。
旱有传言说秋家三公子有不寻常的喜好,原以为是谣言,想不到竟是真的!
「这里已经没事了。」秋睿威平声道,「去其他地方查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是,少爷。」他们再投以好奇的一瞥,转往另一个方向检查。
不知过了多久,山寨内的人声喧哗渐平,而秋叶的哭声亦渐歇,她自激情中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抱着秋睿威痛哭不止,一时赧然,连忙拭泪欲直身。
察觉她的意图,秋睿威忽然将她拥紧。
「少爷?」她还以为他再也不会理会她了。
「终於,你多年的心愿了结了。」十二年,多漫长的岁月。
「嗯……」她咬唇许久,才有办法应声。
他抬头遥视,「山寨也清理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少爷。」她拉住他胸口处的衣服,「你不生我气了吗?」
「我不生气?」他咬牙反问,「我看起来像不生气的样子?」
她低下头,心知他仍气怒难消,心慌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但我看你蜷缩在椅上一整夜,哭了一整夜,也道歉了一整夜,我还能怎样?」他抹抹她哭得红肿的眼。
昨晚哭了一夜,刚才又嚎啕大哭,漂亮的眼肿得几乎看不见清澈的眼珠子了。
他怎会不晓得她每一颗眼泪都代表一句道歉,她不是个爱哭的女人,眼泪会出现在她眸中,一年难见一次,若不是真心真意,倔强的女人打死不会掉半滴泪的。
只是他尝下心头仍气,气自己的过度在乎,气她的不在乎,不在乎他的感受,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他气得想放火直接烧了客栈!
「对不起……」她能说的也只有道歉。
「以后,」他严正警告,「你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会在别人宰了你之前,先把你宰了!」
她忍不住破涕而笑,「不会再有下次了,我的仇已报了。」
「嗯哼。」说得也对。「我们回山庄吧,我有件重要事要办。」
「什么事?」她好奇的问。
他神秘的抿嘴而笑。
◇ ◇ ◇
秋睿威两人是在秋睿侠的书信送回家的那天傍晚,回到秋剑山庄。
秋剑山庄的夫人何娉婷当时才刚从向家庄回来,正欣喜总算解决掉心头的一件麻烦事,想不到那一出去就跟丢了人没两样的小儿子,一回到家,就不慌不忙的送给她一个惊喜大礼。
「娘,我决定成亲了。」
何娉婷惊吓得差点摔掉手中的茶盅。
「事不宜冲,就跟二哥同日成亲吧。」好赶在百日内完成。
「是、是哪家的姑娘?」何娉婷心想她怎么从没听到任何风声?
「是她。」秋睿威一把将同样杵愣在他身后的秋叶推上前。
顿时,何娉婷当真捧了手上的茶盅。
「阿阿……阿阿阿阿威……」何娉婷的嘴唇抖颤不能成语,「这……这不是秋叶?」他的小厮?
「是的,娘,正是秋叶,我要与秋叶成亲。」
「等、等等等等等……」何娉婷用力甩了下头,她怀疑她的心疾要发作了,因为它急远跳动得像要跃出喉口。「秋叶……秋叶是男的啊!你怎么可以跟一个男人成亲?天啊!我记得我生的是儿子,我生的三个都是儿子,没有女儿啊,你有带把的啊,怎么可以跟秋叶成亲,我的天啊、我的天啊……」
何娉婷手抚着心口,惊恐得语无伦次,一旁同样大受震惊的丫鬟忙扶她坐好,预防她摔下椅子。
「你别这样吓你娘。」秋叶扯扯他的袖子,责怪的横他一眼。
「哈哈!」调皮的秋睿威拍拍她的手,拉着她一块儿上前,「娘,孩儿老实跟你说……」
「嗯?」何娉婷紧张的吞了口唾沫。
「秋叶是名姑娘。」
「啥?」何娉婷怀疑她听错了什么的眨眨眼。
其他早恋慕秋叶许久的丫发则是惊愕的瞪大眼。
「秋叶是女的!」秋睿威十分耐烦的再次说明。
「什么?」女的?
「她本名舒荷,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家,我们已经私定终身,决定共过一生!」
◇ ◇ ◇
秋高气爽,凉风徐徐,秋睿威手执扇子装模作样的摇来摇去,欣赏着花园中黄澄澄的甜美秋菊时,忽闻后头「唉唷」一声。
他不用回头,就晓得那是他刚成亲不久的娘子,因为不习惯长度曳地的襦裙,在行进中,险些又不小心绊倒了。
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人,却搞不定一条小小的裙子,实在好笑。
他转身体贴的扶着她,「要不,让为夫扶娘子走吧。」
「我还行,再给我点时间。」秋叶——已经改回原名舒荷的她,倔强的拍开他的扶持。
庄主夫人何娉婷要求她既然身为女子,就不该再穿俐落男装,为了讨好婆婆,她只好勉强自己穿着不习惯的衣服。
秋睿威捻起一朵菊花,插在她的头上,歪了歪头,「好无聊。」
「怎么了?」
「每天这样闲闲没事干,还真无聊。」舒荷忍不住笑,「相公不是最爱这样悠闲过日?」
「原本是这样没错。」他摇着扇子道,「可是这几年忙着找寻你的仇人,四处历险,虽然之前找到的都不是你要找的人,但既然同样是无恶不作的大坏蛋,顺手铲奸除恶的日子,过得倒也开心。」
还顺便替秋剑山庄建立行侠仗义的名声。
「莫非,相公想当侠客?」
「这个提议不错!」他合起扇子轻拍了手掌一下。「娘子可愿跟随?」
「嫁鸡随鸡。」她焉有不跟的道理。
「顺道,也去看看岳父岳母吧。」是该给岳父岳母扫墓,顺便让他们见见女婿的时候了。
舒荷激动的握着他的手,漂亮的眼眸灿灿发亮。
「你去换上男装,咱们整理好行李就出发。」他就最爱看她此时的双眸神采,醉人哪!
舒荷用力点头再点头。
◇ ◇ ◇
当晚,秋剑山庄的饭桌上,少了两个人。
「那小子又默不吭声跑去游山玩水了!」何娉婷不悦的蹙起眉头。
多年来,小儿子不时伙同他的贴身小厮出门游山玩水,记起时还会留封家书,有时根本只字不提,反正人不在,就表示至少要好几个周才能看到人,有时就连最重要的三大节日——清明、端午、中秋,都不见人回来。
虽然他们早就习惯了,但何娉婷还是忍不住要叨念一下。
还以为成了亲人会稳重些,却忘记他娶的就是他的「小厮」,有没有成亲,根本无差别。
「我听说他出门也不是真的只是游山玩水。」秋睿侠淡道。
主持镖局的他平日走镖,行走四处,听过不少有关於小弟的传闻。
「怎么说?」秋剑山庄庄主秋水天问。
「他在游山玩水的同时,也为民除害不少。」
「怎么可能!」何娉婷瞪大眼,「你小弟武功那么弱,要怎么为民除害?」别让「害」给「除」了就好。
「还是他除的都是一些仅有三脚猫功夫的地痞流氓?」秋水天猜测。
「爹、娘,别太看不起小弟了,他虽然平日吊儿郎当,其实该学的,都有学透彻。」秋睿侠也是在沙凉山那一役,才愕然发现原来小弟武功不弱,说不定还与他并驾齐驱。
这臭小子还真懂得隐藏,装一副温温弱弱的纨裤子弟样,其实是深藏不露,而他的小厮——不,该说是他的弟妹了,同样武功高强,不分轩轾。
「是吗?」两夫妇不太相信。
秋睿侠微微一笑,不再多说,夹了块鸡肉,放到隔壁妻子的碗里。
「多吃点。」他柔声道。
向归人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夹起鸡肉就食。
外头隐约可闻虫鸣鸟叫,除此以外没有其他的杂烦扰声,感觉是那么的天下太平。
一切和乐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