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觉得不太习惯,她很快松开了,盈盈后退一步,再行出阁大礼。
赵嫣戴上那串白玉佛珠,先去了北宫蓬莱殿,拜别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已经古稀高龄,两鬓雪白,精神时好时坏,不太能下榻走动了,便拄杖坐在榻上受了赵嫣的大礼。
她颤巍巍抬起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手,招了招道:“长风丫头,过来。”
赵嫣小心地提着嫣红洒金的裙裾,向前再拜,握住太皇太后伸出的、干枯而温暖的手掌,含笑应道:“孙儿在。”
“当年,你虽是为大局而回来,但老身却不希望,你再为大局而委屈自己。”
老人家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又轻轻拍了拍,以缓慢而沙哑的声音嘱托,“夫妻俩好好过日子,别累坏了身子,闻人蔺若胆敢负你,只管休了他。”
赵嫣听到最后一句,不由笑了起来,应道:“好,孙儿绝不委屈自己。但是皇祖母,闻人蔺是您亲自认可的人,孙儿信您的眼光,也信自己,他不会负我的。”
太皇太后呵呵一笑,连连颔首道:“好,好。”
辞别蓬莱殿,永麟殿已备好午宴,百官皆着官袍静候两列。
只待摄政长主公露面,文武众臣便齐齐撩袍跪拜,山呼道:“恭贺摄政长公主九千岁,新婚吉乐,百年好合!”
赵嫣含笑抬手,郑重道:“受礼,众卿平身。”
午膳赵嫣只陪着百官饮了一轮酒,便重新回含明殿补妆。
“吉时至——”
随着礼赞官的高声通传,鼓乐声起,是闻人蔺领人於东门外接亲来了。
赵嫣没有执却扇遮面,只抬手抚下凤冠两侧的珍珠流苏,在赵媗和霍蓁蓁两位女傧相和数十名宫娥的引导下,大大方方踏着红毯和一地芳菲花瓣,朝东门外那道颀长矫健的身影走去。
袖袍翻飞,自信而轻盈。
闻人蔺一身殷红袍服挺立,玉带革靴,於暮春纷纷扬扬的芳菲中抬眸,俊美的面容宛若神只,一如当年暖阁池边初见。
目光相触,他们俱是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明显的惊艳。
肃王府的傧相递了红绸花过来,他没有接,而是含笑伸出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当着众人的面牵住赵嫣。
男人腕上亦戴着一串与她一对的檀木佛珠,硬朗的指节顺着赵嫣窍白的指缝间滑入,随即扣紧,与她比肩踏过红毯,朝宫门外的垂纱精美的金铜肩舆而去。
闻人蔺的手很暖,握得很紧,赵嫣不由悄悄睨目,与他垂眸专注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霎时间仿佛鼓乐声远去,人群模糊,梨白纷纷扬扬宛若白首之约,天地间只余下他们夫妻彼此。
闻人蔺送赵嫣上了红漆雕金的宽敞肩舆,俯首在她指尖轻轻一吻,笑意低沉道:“稍后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