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
“你别想多了,我再任性也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同为女子,今天我若不站出来说话,说不定刀子下一个就会落在我头上。”
霍蓁蓁粉拳捏紧,几乎气急败坏,“快说,不然我后悔了!”
赵嫣估摸着一刻锺的时辰将至,只得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放在正事上来。
“容我想想……”
她问柳白微,“朝廷现今是什么态度?”
“不太妙。”
柳白微双臂环胸,皱眉道,“沈惊鸣他爹和受过殿下恩惠的几名官员,倒是出面奏请陛下从轻处理。但大部分朝臣仍觉得,这事儿需体面些了结。”
“他们口中的‘体面’,多半是让我自尽吧。”
赵嫣笑了声,想起前不久听闻的一个故事:大户人家的娘子路遇山匪劫掠,虽被人拚死救出,其父亲却嫌弃她和山匪共处一地,有辱门楣,逼死里逃生娘子自尽以全名节。
这位娘子,就是少女时期的容扶月。
若非闻人苍横枪登上容府,震慑容父,容扶月如今也只是一座冰冷的牌坊罢了。
礼教杀人,不见刀刃,却字字带血。
“还笑得出来,现在朝中都快演变成礼教之争了。”
柳白微咬牙骂了声,“那群顽固不化的老王八!”
“礼教之争未必不是好事,有争论,就有一半生机。”
赵嫣反而放下心来,习惯性撑着下颌,“最怕的是一锤定音,我连个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如何反击?”
“其实也算不得反击,不过是争一线生机罢了。”
想了想,赵嫣捻着手镣,将案几上的一叠宣纸交予柳白微,“这是我这几日在殿中所写的陈情赋论,我为何顶替赵衍、以及所做之事大抵都写清楚了,你想法子带出去,看看那些儒生作何反应。”
柳白微瞬间明白过来:“你想借文脉之力?”
“是。我说过,你们是我的后手。”
赵嫣浅浅一笑,“既要辩礼,咱们就辩个够。明德馆广纳儒生、今非昔比,父皇不会轻易动它。我原打算上元节再动用这招的,现在只能提前用到自己身上了,尽管时机不太成熟。所以只能靠你……和你们。”
正此时,殿外校尉叩门,提醒道:“郡主,一刻锺时辰已到。”
柳白微匆匆将宣纸折卷好,塞入丰隆的抹胸之中,又从中掏出一个药瓶,一包蟹黄饆饠,一包果脯肉干。赵嫣惊愕地眨眨眼,不知他如何做到的。
“我走了,殿下务必保重。”
柳白微抬掌托了托胸,不舍地看了赵嫣赵嫣一眼,低声道,“我会再来看殿下的。”
赵嫣诧异地拆开尚且温热的饆饠油纸,嗅了嗅,摇首道:“不必来了,替我做好外边的事便可。你自己不怕,也要为郡主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