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只全新的玉片占风铎①,巴掌大小,稍有风动便会丁零脆响,悦耳至极。
赵嫣提笔润墨,裁了信笺,仔细写上回信:
【长风无形,呢喃有声。风吹玉振,请君聆听。】
她对自己这番答覆满意极了,撑着下颌笑了许久,方将占风铎小心装入垫了绒布的木匣中,交予张沧送去洛州。
流萤备好香汤巾栉,再回到寝殿,便见方才还困倦疲乏的小殿下眼神清亮,神清气爽地翻阅肃王勾选的书卷道:“再等等,我现在精神好极了,温会儿书再睡。”
流萤莫名地看向李浮,李浮笑而不语。
次日,太卜署占卜过后,和亲之事果然暂被搁置,相关奏折也被皇帝遣了回来。
赵嫣心中松了口大气,知晓自己的计划多半成了。
接下来两天,前朝后宫一片风平浪静,人人沉浸在天子万寿和新年将近的喜庆里。
除夕夤夜,寅时呵气成冰,赵嫣被流萤从睡梦中唤醒。
赵嫣睁开眼,只见烛火昏昏,素来一丝不苟的流萤披衣跪在榻边,连发髻都未来得及梳理齐整,就这样披着长发。
她吓了一跳,睡意全无,抬手撩开纱帐问:“发生何事了?”
流萤张了张嘴,涩声道:“许婉仪生产了,是个小皇子。”
什么?
赵嫣愕然:“许婉仪的产期不是得年后吗,怎会提前分娩?”
想明白什么,赵嫣骤然心间一冷。
今日是父皇的万寿,这个孩子有“祥云入怀”之吉兆,又与天子生辰同日,可谓是占尽祥瑞之兆。
世上哪有这般巧合之事,偏偏选在今日吉时?许婉仪为了恩宠权势,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许婉仪没有这计谋和胆量,其背后到底是谁?
“现在并非忧虑的时机,你先起来。”
赵嫣掀开被褥,扶起流萤道,“更衣,我要入宫见母后。”
坤宁宫,灯火通明,然而却无半点人语。
也对,许婉仪诞下皇子,内宫自然都捧着她去了。
魏皇后显是一夜未睡,虽晨妆精致,却难掩眼中疲惫。她命女史赏了许婉仪宫中体面的贺礼,方转身凝望着入殿的赵嫣——
这个顶替她死去的儿子稳住局势近一年的,她的女儿。
“你知晓,许婉仪诞下皇子意味着什么吗?”
魏皇后的声音嘶哑,藏着太多情绪。
“知道。”
赵嫣平静回答,“意味着‘赵衍’不再是大玄唯一的皇子,不再是父皇唯一的选择。”
“本宫这半生,入宫为妃,又继任为后,矜矜业业扶植东宫,从未有半点悔憾。而如今,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