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满地蹙起眉,闻人蔺随即放松身形,顺势揉了揉她的后颈:“殿下属猫的?非咬即挠,隔着衣料也不嫌脏,不妨回去等本王脱了衣裳,任凭殿下盖个够。”
“不了,一个就够。”
赵嫣捂着发麻的牙关,瓮声谴责,“你身子太硬了,啃不动。”
闻人蔺低笑起来。
他抬指托起赵嫣的下颌,凝望她眼底如释重负的惬意,直至看得她不安地垂下了眼睫,方垂首压上,薄唇碰了碰她的眉心,再以挺拔的鼻尖轻蹭。
一个怜惜的吻印,是他的回应。
回到东宫,灯火正明。
赵嫣下车时有些不稳,闻人蔺扶了她一把,只得亲自送她回寝殿。
“太傅夜间还有公务吗?”
想起什么,赵嫣解下斗篷交到流萤手中,回身望着陪了她一整日的闻人蔺,“若是不急着走,便留下用了晚膳再走。”
闻人蔺不置可否,吩咐身后的张沧:“去将未批完的牒牍取来。”
宫人奉了晚膳鱼贯而入,赵嫣才吃了烤芋头,腹中不饿,便只挑了一碗鸡蓉干贝粥,坐在案几后一边翻阅书籍,一边小杓小杓地抿着。
闻人蔺吃得优雅,带着慢条斯理的意味。
赵嫣也没见他狼吞虎咽,自己这才磨磨蹭蹭吃了一半,他已是停了牙箸,坐到书案对面看起了公文。
赵嫣诧异:“你就吃完了?”
再看看一旁的食案上,除了一碟胭脂色带血的鹿脯肉,其余粥菜已被吃了个干净。
这,什么时候的事?!
闻人蔺靠在椅中,漫不经心解释:“年少时在军营训练出的习惯,老爷子不许我们拖遝。”
“吃太快伤胃。”赵嫣轻声道。
闻人蔺置之一笑。
自从屍堆中捡回一命,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吃不下东西,吃什么都像裹挟着腐肉的腥臭,已将饮食速度放慢许多了。
赵嫣便也搁了碗杓,流萤领着宫婢利落地撤下碗碟,换上漱口的茶水。
赵嫣接过温热的湿棉布抆净十指,,歪身看向案几上那本摊开的书卷:“那个……”
闻人蔺知她遇到了难题,眼也未抬道:“何处不懂?”
赵嫣伏在案几上,以手背贴着因酒意而发烫的腮帮:“是《帝策》中的一句,‘驭臣之术,如甘瓠①之形,严於口而宽於心’。”
闻人蔺从公文后抬眼,以平和的语调缓声道:“意思是对待难以驾驭之臣,不可一味施恩,而是要先严后宽,先威后恩。帝王要推行的自己想法,绝不可直白告之,而是先提出一个不可能达到的目标,若臣子不愿遵从,再适当降低目标。两害取其轻,为臣者不但会遵从,反而会夸赞上位者体恤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