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台太脏太吵,不会有那一天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若青出於蓝,最多将刀刃交予殿下,由殿下亲手送本王一程,那才叫快意。”
赵嫣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皱皱眉道:“闻人蔺,你简直有病。”
“本王有病不是一日两日。”
闻人蔺却是低笑出声,放下遮挡她视野的手掌,替她理了理狐狸毛领道,“殿下真是越来越不禁逗了。别在风中傻站太久,今日有雪,早些回去。”
他一如往常沉稳可靠,游刃有余,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真正的强者并不会因外力而动摇,赵嫣知道自己还差得远。
她不想在他面前流露纠结与软弱,遂竭力冷静目光,点了点头转身。
闻人蔺目送赵嫣下楼,直至她走远了,蔡田才敢上来请示主子,看七日后的魏琰怎么处理。
闻人蔺凭栏远眺,眼底的那点温情笑意也随之消失殆尽。
“悬首祭灵,其他的……碾碎了喂狗。”
当年八万屍骸葬身孤城,无坟无塚,姓魏的下场自然不能比他们好。
乌云压顶,寒风带了霜寒的气息,大雪将至。
赵嫣没有回宫,先去了一趟容府。
那日容扶月呕出郁结於心的淤血后,赵嫣就命人将她秘密送回了容府休养,没有让除容家和闻人蔺以外的任何人知晓。
容府如今的当家是太常寺卿容仕青,此人乃魏皇后旧识,太医院的张煦便是经由此人举荐,是个信得过的自己人。
容仕青终身未娶,虽年近不惑却依旧丰神俊朗,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年轻许多。
他行了礼,听赵嫣问及容扶月的近况,便摇头流露出心痛:“舍妹心思重,溺於往事,还是不太吃得下东西。”
容扶月正坐在窗边看书,身形比前些日子又清减了不少,即便穿着厚实的冬衣也不见丝毫臃肿。
她远远地就看见了赵嫣,忙放下书起身行礼。
“容姨,不必多礼。”
赵嫣就站在窗外,抬手示意她起身。
容扶月的云鬓即便在女子中亦是少见的浓厚,反衬得她天姿国色的脸庞白且小,像是纸画出来的美人,没了生气。
容扶月抬头看了眼不见日光的天色,忽而道:“可过了午时了?”
“是,午正了。”
赵嫣回答,“那人,已经刑毕。”
过了好半晌,容扶月才点了点头。
赵嫣不禁想起了那日在顺义门内,这个窍弱的女子代替魏琰向众人折腰请罪的画面,心中一酸:“天理昭然,容姨不必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