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这么结束了,戛然而止,顺遂得仿佛身处梦境一样。”
赵嫣於榻上抱着双膝,任由发丝从脸颊旁垂下,喃喃道,“可是我有点不安,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闻人蔺以指代梳,一缕缕理开她柔顺的长发。
他没有提点太多,只淡然道:“复仇本就不是一件开心的事。”
赵嫣蓦地被这一句触动。
她抬手茫然地将闻人蔺拽近些,然后以额抵住他的胸膛靠着,仿佛这样就可以触及他隐藏在优雅从容之下的万丈深渊。
她唤了声:“太傅……”
除了毒发时的安抚,她主动的依靠还真是少得可怜。
闻人蔺抚了抚赵嫣柔顺的长发,抬指抵着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凝望她被酒意和热水熏得娇媚的脸。
那双桃花眼迷蒙漂亮,眼尾带着钩子似的,流转着令他矛盾又着迷的波光。
闻人蔺拇指压了压她红润的唇,若轻若重碾着。
他收紧了手臂,指骨微微突出浅白,垂下浓长的眼睫,俯首靠近那片他肖想了一个晚上的芳泽。
离唇一寸时,赵嫣轻轻打了个哈欠,眼皮坠坠打架,俨然是困顿至极。
闻人蔺顿住,半晌,有些失望地啧了声。
今日奔波,赵嫣的确累极了,以至於连自己何时回到寝殿、闻人蔺又何时离开的都毫无知觉。
只隐约记得自己尚蜷缩在小榻上时,身上盖着的外袍萦绕着轻淡的木香,而屏风后男人精悍的身躯模糊难辨,浴池里的水声响了许久。
翌日一早,寿康长公主府就收到了东宫送来的歉礼。
东西倒不是十分贵重,重在心意。
“明明太子才是受害之人,却还不忘安抚旁人,难得小小少年有这份谦和知礼的气度,冲着这一点咱们也该承他的情。”
说着,霍锋背着手长叹一声,“可惜他去年就纳了妾婢,受女色所惑,又身处风口浪尖,非蓁蓁良配。”
驸马自顾自说了一通,没听到回应,不由好奇回头。
“宛柔,你怎的不说话?”
宛柔是寿康长公主的闺名。她与霍锋奉旨成婚,婚后磨合时也曾吵过闹过,可感情反倒越发深沉恩爱,一向以表字互称,而非冷冰冰的“长公主”“驸马”。
寿康长公主坐在窗下摇扇,若有所思道:“长戈,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奇怪?”
“东宫风浪不止,皇后娘娘一向有立蓁蓁为太子妃的意愿。”
寿康长公主朝里间小榻上酣睡的女儿看了眼,方徐声道,“可此番我们回京这么久,皇后娘娘竟一次也未提及定亲之事,岂不怪乎?”
“这有何怪的?从前有雍王和雍王世子在,朝中风向摇摆不定,故而皇后需要长公主的首肯帮扶。如今雍王父子自取灭亡,许婉仪肚里那个还未见分晓,东宫地位稳固,自然不急於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