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微气得胸口发堵,然而更多的是后悔。
如若他早些坦白自己的男儿身份,多如若颗心眼日夜守着长风公主,是不是就能护她明媚如初?是否这些糟糕的纠缠意外就不会发生?
柳白微泄气般萎靡起来,靠在柱子上恍惚道:“以后见了赵衍,我该怎么跟他交代……”
和赵衍的温和宽仁不同,柳白微没说两句就要气得炸天,看似跋扈怎呼,实则字字句句都在护短,名副其实的刀子嘴豆腐心。
风过千山,云岚散尽。
赵嫣眸中暖光递染,认真道:“放心,以后见了赵衍,我亲自与他交代。”
凉亭中,蔡田将在长廊边听来的对话事无巨细禀告。
“是吗?只是一场意外。”
闻人蔺品味着赵嫣方才的对话,面容冷白俊美,不见多少情绪,“小公主还想效仿帝王,将本王当做攀附利益的筹码……”
他自顾自笑了声,孤亭下竹帘飘动,青黛色的远山也变得模糊起来。
闻人蔺脑中不由回想起方才两人言笑晏晏而来的情形,那样轻松明媚的笑颜,是面对他时不曾展露过的。
连小手都拉上了,很好。
头也不回地跟着姓柳的离去,一刻锺了还未回来认错,真是翅膀硬了。
身边狂蜂浪蝶那么多,无怪乎她说的是“第一选择”,而非“唯一”呢。
闻人蔺摩挲着食指上的嵌玉指环,胸腔蓦地一阵熟悉的刺痛,如涟漪轻浅扩散。
竟又要毒发了吗?
他抬手按了按,感受那阵稍纵即逝的余悸,薄唇淡得几乎不见血色。
闻人蔺又立了一盏茶的时间,目光投向空荡的长廊下。很好,他给过她机会了。
许久,闻人蔺转身,缓慢道:“后日启程回宫,姓柳的不必留了。”
见到他眼底晕染的瑰丽暗色,蔡田一惊。
离毒发还有近一旬,王爷的脸色……怎的就这般苍白可怖了?
……
回宫那日天气晴好,青云出岫,搬运箱箧的队伍蜿蜒不绝。
赵嫣虽只在玉泉宫住了短短二十日,但这二十日内所见、所发生的事已胜过往昔半年,如同从山脚攀上山腰,不再一叶障目。虽有迷雾,然所见亦更深广。
现在又要回到皇城,过崇文殿与东宫两点一线的日子,她还真有些舍不得。
“柳姬呢?”赵嫣环顾一眼排列齐整的宫侍与车队,没见着柳白微。
莫非是打击如此之大,闭关了一日还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