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嫣心中有数了,朝身后流萤道:“你与柳姬上前头那辆车,我坐后面的。”
流萤虽知此举不妥,但看到主子坚定沉静的眼神,踟蹰片刻终是领命。
闻人蔺的马车甚是宽敞,坐四个人也绰绰有余。
四周车帷垂下,光线略为昏暗,闻人蔺抵着太阳穴坐於主位上,金白的一线光透过车帷的缝隙洒入,落在他安静的侧颜上,不见半分暖意。
不知为何,赵嫣总觉得他今日的脸色看上去过於苍冷,薄唇却是格外绯红,俊美若仙的容颜便透出些许妖冶。
还未来得及多看两眼,便撞入一双幽深莫测的美人眼,一如去年雪中初见。闻人蔺略一勾唇,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侧的空位。
赵嫣安静地挪了过去,端坐於他身旁。
马车摇摇晃晃启程,她以余光觑视一眼,只见闻人蔺换回了暗色的文武袖袍衣裳,右手随意搭在膝头,握着一柄玉骨折扇,扇把上坠着一对指节长的云纹暖玉。
他食指上的那枚森寒玄铁指环不见了,换成了嵌暖玉的指环,衬得他指节又长又白。
腰间也换成了簇新的雕螭玉钩带,亦是同样的暖玉材质,为他平添几分儒将的温润之感。
不知为何,闻人蔺今日的装扮似与暖玉杠上了。
且这些玉饰的材质看上去……怎的有些眼熟呢?
正看得入神,闻人蔺嗤了声,抖开扇子在她眼前晃了晃,扇坠上的一对玉也随之丁零摇晃起来。
“殿下对自己用过的东西,就这般在意?”他问。
用过的东西?
一对扇坠,一个指环,一个玉钩带……刚好四样,尺寸也都差不多。
赵嫣忽而有了个荒谬的想法:这些玉饰,该不会是那晚闻人蔺取走的那盒玉条……雕琢成的吧?
见小殿下满眼的不可置信,闻人蔺指腹摩挲着嵌玉指环,故意问:“临时赶工,做得有些粗糙,殿下海涵。”
“……”
算了,反正是他自己用的东西,他都不嫌丢脸自己又何必尴尬呢?
“肃王这两日,就是在雕琢这些?”
赵嫣皱了皱鼻子,她又嗅到了那股淡淡的霜雪气息。
“也不尽然。殿下放下身段请求出宫,本王总得抽出时间亲自送一程。”
闻人蔺并不想提及月初的遭遇,以扇抵了抵赵嫣的袖袍,“藏了什么凶器?”
这家伙果真是属狗的,藏在袖中的东西也瞒不过他!
赵嫣腹诽归腹诽,老老实实将柳姬送来的那把短刃取出,摆在案几上。闻人蔺粗略扫了一眼,淡然问:“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