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此刻却做得格外艰难,她甚至觉得,酷刑过后的酸痛与羞耻也不过如此了。
为了活命,主动招惹了旁人也就罢了,偏生招惹的还是整个皇宫里最危险的那个……
没人教过赵嫣该如何处理眼下的糟糕局面。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自己的衣裳一件件翻捡起来,仿佛如此就能找回她无所不能的盔甲,将自己重新伪装。
可思绪乱得厉害,连束胸也系不利索。
这东西本就长且累赘,平时都是流萤帮她才能束齐整,眼下她就两只手,还都酸抖得厉害,按紧这头松了那头。
她莫名喉头发哽,满心挫败。
人走背运,连一块布料都欺负她。
闻人蔺早就听到了她那点细微的小动作,不过暂且未决定好如何处置她,是以并不着急回头问话。
他神情平静,直至慢悠悠点完了所有的灯,他才轻轻吹灭火折,转身看去。
这一看,眸色微顿。
灯火明丽,小太子……不,小公主正费力地试图将束胸裹上,垂下的眼睫如鸦羽颤动。
因太过着急,散乱的鬓发从她玉色的颈后垂下,质地丝软的薄被也稍稍滑下,露出了臂上的指印,并不重,却因肤色过白而显得触目。
闻人蔺视线下移,那不盈一握的腰侧也有。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伤痕如何来的。那毒药性太猛,小公主神智混沌而毫无经验,闻人蔺怕她年纪轻轻将腰扭伤,这才帮扶了一把。至於这帮扶有几分理智,几分情难自禁,如今已无甚重要了。
闻人蔺无意识地蜷了蜷指节,唇线微微一动,朝她走去。
赵嫣一察觉到他的靠近,便不能自已地绷紧了身子。她连衣裳也顾不上穿戴齐整,靴子匆匆一套,转身就跑。
下一刻,衣带被勾住。
闻人蔺嗤了声,嗓音染上不悦:“这就跑,不好吧?”
赵嫣下意识伸手去扯,却碰到一节硬朗的指骨。
模糊不堪的回忆霎时涌上脑中:轻抚发丝,紧握窍腰,十指交扣按在枕边。她烫着似的缩回指尖。
闻人蔺将她的反应收归眼底,指间的衣带绕了两圈,慢条斯理说着:“本王半生清白,毁於殿下之手……”
顿了顿,他刻意补充:“……两次,不给个交代?”
第二次又不是我想的!赵嫣几乎在心中咆哮。
然而事已至此,她亦非不情愿,现在再纠结一次两次的又有何用?
她脑中一片混沌,只想赶紧离开这儿,找个安全无人的角落将自己藏起来,独自消化眼前狼狈的败局。
她墨发披散,想了半天,只白着脸磕巴道:“我……我去阅奏折。”
说罢真想掐自己一把,这真是个拙劣又可笑的借口。
是她主动招惹上来的,闻人蔺又如何肯轻易放她走?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