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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宁阳侯魏氏同出簪缨世家,近几年闻人蔺一手遮天,这才被压了风头。

虽说如此,晋平侯却有个拜把子的好兄弟——寿康长公主的驸马霍锋,霍大将军。

因此晋平侯虽交了职,在军中尚有些威望,且至今不曾依附任何党派。

世子裴飒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路见不平敢直言相怼,可见是个能用的。

赵嫣心中有了主意,清灵道:“告诉母后,我要裴飒做伴读。”

入夜,从宫里传来了消息。

闻人蔺亲自领着一队亲卫和敕官连夜出城,前往屯守西京的蜀川叛党中下达招安退兵的圣意。

赵嫣以为和梁州牧那样的反贼打交道,闻人蔺多少得十天半月才能归来,怕赶不及休沐后的崇文殿授课。

她暗生窃喜,直到第二日被侍墨的小太监领去崇文殿后的小校场,见到正坐在圈椅中抆拭弓箭的闻人蔺,仿若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叫天地不灵。

这个人是生了翅膀么,怎归得这般迅速!

赵嫣认命地行了礼,俯身时闻到空气中有股极淡的伤药味。

未来得及细究,便见闻人蔺眼也没抬,指了指一侧兵器架上各式各样的臂弩、弓箭,淡淡道:“烦请太子去挑把趁手的。”

弓弦锐利,箭矢锋寒,每一样都透出沉重慑人的气息。

赵嫣摸不准闻人蔺又在想什么折腾人的法子,咽了咽嗓子问:“今日……不对弈吗?”

“兵法,对弈,骑射,换着来方不烦腻。”闻人蔺回她。

赵嫣刚要张嘴,闻人蔺却像是看透她的灵魂般,叩指点了点案几上的两个黑瓷药瓶。

“本王特向孙医仙讨了两瓶回春丹,莫说小小晕厥,便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也能拉回来。”

他垂眸轻勾嘴角,补上一句,“太子大可放心,药管够。”

赵嫣气得捏紧拳头,肝一阵抽疼。

她去一旁挑选大弓,窍细的手指试探抚过弓弦,便听身后闻人蔺说道:“太子正是不安於现状的年纪,近来不甚本分,学点本事防身也好。”

赵嫣指尖一颤,艰难吞咽一番,方若无其事道:“太傅此言何意?”

她装作认真挑选弓弩的模样,实则连那些兵器长什么样都没看清,一颗心狂跳打鼓,如临大敌。

闻人蔺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本王说过,看得太透彻未必是件好事,站错了位置,就会挡他人道路。”

赵嫣想起了长庆门下飞溅的鲜血,想起了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梁州通判,亦想起了猝然死去的兄长……压下去的情绪争相叠涌,到底问出了口。

“若是孤挡了肃王的路,会如何?”

“……”

身后久久未有回应。

赵嫣提着一颗心,有些许后悔。

她只能佯做镇定地挑了一把最小巧轻便的弓,深吸一口气,转身道:“孤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