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2)

薄荷味热吻 容光 3810 字 1个月前

所有人都在为她好,可那种好叫她感激,却到底不是她想要的。

*

下午三点,丁俊亚在更衣室找到了程亦川。

少年坐在地上,午饭也没吃,不知道在发什么待。

丁俊亚火大,砰砰敲响柜子:「你发什么神经?袁教练大半天找不着你,都快急疯了。」

程亦川别开脸,「我给他发了资讯,说我不舒服,休息一会儿。」

「然后呢?然后拒接电话,拒回短信?」丁俊亚冷笑,「你这会儿知道反省了,早干什么去了?」

「她人呢?」

「你问谁?」

「还能问谁?宋诗意。」程亦川一直别着脸,一眼都没看他。

丁俊亚忽然就有些怔忡。

他人呢。你问谁。还能问谁……

这样的对话,上午也曾上演过一遍。就在宋诗意临走之前,一模一样。

他没来由一阵烦躁,指着门外:「滚出去。不想练就离开这里,爱去哪去哪,少占着茅坑不拉屎。」

程亦川没动,又问了一遍:「她人呢?」

「托你的福,回基地了。」

程亦川一顿,下一秒,蹭的站了起来。

丁俊亚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去,跟在他身后,却只看见他一路狂奔到雪场,跟袁华说了什么,然后就往大门外跑。

他一顿,上前问袁华:「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肚子疼了一天,没法练了,去车里找队医。我让他好好看看,要是真生病了,让司机送他回基地。」

「……」

丁俊亚看着大门外,骂了句娘。

袁华:「…………」

「你怎么了?多少年没动过肝火了,怎么今天气性这么大?」

丁俊亚黑着脸,连带着袁华也骂了进去:「你也是个不动脑子的。」

被那小子骗得团团转!

*

而另一边,队医没看出程亦川有什么问题,但他一口咬定肚子疼。

「就是胃里面憋了股气,转来转去的,一抽一抽的疼。」

「拉肚子吗?」

「拉。」

「头晕吗?」

「晕。」

「持续多久了?」

「一上午了。」

队医狐疑地看着他:「脸色挺红润的,不像是急性肠胃炎啊。」

「疼得我着急,一着急就面部充血。」程亦川赶紧解释。

队医看他半天,看不出所以然来:「要不,你就在车上休息休息?」

程亦川有气无力地说:「还是让我会基地吧,喝点热水,泡泡脚什么的。」

他成功了。

队医点头,司机转头把他送回了基地。

下午五点,冬日的黄昏来得早,天边已泛起了点点橘红,温柔的霞光是姑娘羞赧的面颊。

宋诗意正在宿舍整理行囊,心不在焉地把叠好的衣服往背包里塞。

手机在充电,先前训练时静音了,回来后也忘了再开。也因此,她并未看见萤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楼下,有人被拦在大门外,进也进不去,发消息发语音通话也石沉大海。

不幸的是今天郝佳也不在,没人能帮他进去通报一声。

他急了,在楼下等了十分钟之久,终於按捺不住,扯着嗓门儿叫了起来:「宋诗意!」

「宋诗意~~~~~~」

少年人震天吼的一声拖得老长老长的,起初宋诗意还没听真切,后来从床上猛地跳起来,拉开窗户一看。

程亦川。

他怎么回来了?

宋诗意惊得张大了嘴,扭头再找手机,果不其然,微信有无数通没有接听的语音通话。

她站在视窗回拨过去:「你怎么回来了?」

那头,少年站在宿舍大门口,仰头在三楼寻找她的身影。从左到右,一扇一扇视窗看了过来,直到某一刻,目光一定——

找到她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亡羊补牢是否冲了,只是这大半天来脑子里就只有这一个念头:找到她。

他举着电话,隔着遥遥距离望着她,说:「脚怎么样?」

「你这么大老远跑回来,也不训练,就为了问我脚怎么样?」

他不回答,还是那一句:「我问你脚怎么样了。」

她心下一动,知道他担惊受怕的,便故作不耐烦:「死不了。」

「还能走吗?」

「何止能走,还能跑能跳。」

楼下的人默不作声,片刻后,说:「那你下来——」

像是怕她不同意,又添一句:「行吗?」

带着一点哀求。

说来也怪,隔着这么远,她在三楼,他在宿舍大门外,明明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她却总觉得他皱起了眉,嘴唇下垂,眉眼里带着三分可怜,三分撒娇。

男孩子撒娇是真的毫无阳刚之气,这是宋诗意以前的看法。可不知为什么,从程亦川身上她看不见那种软弱,哪怕是撒娇,他也撒得赏心悦目,浑然天成。

大概是母性泛滥,她翻了个白眼,说:「等着。」

然后就开始穿鞋子、穿外套。吃一堑长一智,上次雪夜里下楼见他,就是吃了没穿戴完善的大亏,冷死她了。这回她全副武装,还系了条围巾才下楼去。

二十岁开头的大男生站在大门外等她,冻得鼻尖都红了。

宋诗意走上前去:「说吧,什么事?」

程亦川刚准备开口,哪知道肚子抢先一步,咕咕叫出了声。

「……」

「……」

最怕空气忽然的安静。

他涨得面红耳赤,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的。

宋诗意却笑出了声,上下看他两眼:「这才几点,你是鸟吗,直肠短,饿得这么快?」

程亦川恼羞成怒:「我中午没吃饭!」

没吃饭?

她一愣,片刻后了悟。这臭小子心里愧疚,连午饭都没吃?

宋诗意神色复杂,看他两眼,认命似的说:「刚好我也要走了,今晚请你吃顿饭吧。」

走了两步,又嘀咕一句:「真是奇怪,明明你才是来道歉的,怎么变成我请你吃饭了?」

程亦川一愣,侧头看她。

夕阳下,年轻女人走在他身侧,面颊被盛大霞光染成了淡淡的红,艳若桃花。

她什么都知道。

她心若明镜。

他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下移,落在她被裤脚遮住的脚踝上。

疼吗?

那两个字堵在嗓子里,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