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桑洱忽然有点懊恼,虽然自己想表明的也是那个意思,但直接照搬了他的话,感觉有点傻气,词汇量很缺乏的样子。

冲宵略一扬眉,忽然,挑了一下嘴角。

在实验室里的时候,他也笑过。但这是第一次,桑洱看到了他脸上出现揶揄的神色。

桑洱觉得有点丢脸,急忙找补:“反正,你懂我是什么意思的,对吧?”

“我知道。”冲宵笑着点头,望了她片刻,忽然,轻声道:“谢谢。”

这句谢谢,倒是比第一天他怀疑她有所图谋的时候,要真诚多了。

桑洱心里泛起了一种酸酸涩涩的情绪,“嗯”了一声。她有些说不出的难过,但是,又衷心地希望,他可以获得自由。

在这座废铁都市里,最常见的交通工具就是能源车,优点是灵活快速,很适合穿行在长街窄巷。桑洱附身的原主就有这样的座驾,但是,它必须用主人的虹膜来启动。

听说最近的搜查越来越严,白蜂巢的眼线和监控又无处不在。桑洱也有点儿不安,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起个大早,送冲宵离开这里。

不知是否因为思虑重,到半夜,她竟然又迷迷糊糊地烧了起来,还蜷成了一团,说起了梦话:“妈妈,爸爸……”

冲宵坐在床边,正支着头,在记着附近的地图走向。听见了这声含含糊糊的喃喃,一怔之后,转向了她。

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那么长时间,这天晚上,桑洱久违地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见自己站在爸爸妈妈中间,挽着他们的手臂在往前走。可慢慢地,她开始原地踏步,爸爸妈妈边说边笑,越走越远,她哭着喊他们的名字,爸爸妈妈却没回头看她一眼。

分不清真实还是梦境,眼泪随着情绪释放了出来。朦胧间,好像有一只手,按在了她的头发上,温柔地摸了摸,好像在摸兔子。感受到了一点安慰,梦魇慢慢散了。

……

冲宵收回了手,望着自己的掌心,出了会神。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得近乎难以捕捉的咯吱声,传入了他的耳中。冲宵快步走到门边,从猫眼的方向,撩开了一寸窗帘,往下看去。

潮湿阴暗的冷巷,一道铁质楼梯,靠墙钉立。扶手被雨淋多了,生了锈,再轻的力气踩上去,也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那是几个穿着白蜂巢守卫的全套制服、手握电枪的男人。

冲宵神情一变,捏紧了指骨。

居然已经搜查到这里了?这是突击搜查,还是……

他瞥了一眼床上那正在安睡、对这逼近的连坐危险还一无所知的少女,终於,下了决心,从阳台的方向,翻了下去。

.

翌日,桑洱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升到中空了,早已超过了出发时间。

怎么冲宵不叫醒她?

桑洱的眼角还有点肿,懵了一下,爬起身来。

房间里静悄悄的,压根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