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洱没有注意到伶舟的反应,只注意到,裴渡今天的手格外冰冷,力气也有点大,紧紧抓住了她。

还没入冬,他的手就冷成这样。恐怕还是之前的事,伤了身子根基。想起他腹部那些歪歪扭扭的缝针痕迹,桑洱的心脏就有点堵,忍不住说:“手这么冷,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

“穿,待会儿就穿。”被她说了一句,裴渡却似乎很高兴,眼眸微微一弯。不过,他明显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身子再次前倾,殷勤道:“桑桑,你饿不饿,我已经做好早点了,都是你爱吃的,我去厨房端过来吧。”

“好啊。”桑洱说完,想到这座寝殿外面的怀梦藤,一顿,改了口:“等等,不用了,反正我也好起来了,就直接搬回去之前的房间吧。”

一直旁观着他们互动的伶舟,突然出声打断了她:“你还没完全好起来。虽然五感恢复了,但还是会比平时更嗜睡和虚弱,仍需要调养。”

“桑桑已经习惯了之前的那个房间。既然她的身体已经基本稳定,那不是必须住在这里了吧。”裴渡微微垂下眼,玩了玩桑洱的手指,掩下了眼底那抹快要压抑不住的凶光。平缓了一下,他才抬眸,看向桑洱,仿佛也在等她认同自己:“桑桑,你也想回去住的,是不是?”

伶舟也盯着桑洱,眼眸沉沉的,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顶着四道目光,桑洱:“…………”

莫名觉得周遭的空气有点稀薄,仿佛置身在一个压抑又充满火药味的油桶里。

本着远离怀梦藤的意图,桑洱纠结了一下,就下了决定:“我还是搬回去吧。”

裴渡露出了一点儿悦色,微微一笑。

伶舟则深深地皱起了眉。

就这样,桑洱搬回了之前的房间。

按伶舟的说法,之后,她还得调养身体一段时间。详细该做什么,他没有告知她,只是来看她的时间变多了。

同时,伶舟还以她要静养为由,不让任何人在她的房间留宿。裴渡似乎有点不满,但为了她着想,还是遵从了。

桑洱本以为,自己的行止山生涯还能续写一段。结果她猜错了。

三日后的清晨,在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身处的环境,有些晃荡。

意识到了不对劲,桑洱忍着困倦,睁开了眼,就吃惊地发现,这里已经不是那个熟悉的卧房了。

她的头枕在了裴渡的腿上,身处之地,是一辆马车。

裴渡正伸手,支着下颌,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桑洱一醒,他就发现了,低头道:“桑桑,你醒了?”

桑洱坐了起来,窗外的风景非常陌生,显然早已离行止山很远了。她懵了一下,有点儿弄不清眼下的状况:“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裴渡抿了抿唇,盯着桑洱。

十年前的他一定不会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会变得这么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