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雷阵阵,狂风呼啸。

谢持风的眼眸通红而呆怔,僵硬地看着她,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一尊木雕。

原来,他的爱意、思念、追悔、弥补,在她眼里,只不过是一块碍眼的、恨不得弃之而后快的绊脚石。

来自於心爱之人的拒绝和嫌弃,分明没有刀光剑影,却还是剜得他的心肝鲜血淋漓。

背上伤口淌出的血,在衣裳上化开了一片模糊的红。雨水沿着下颌,不断坠落。谢持风面如死灰,看了她片刻,不由自主地,慢慢抬起了手,似乎想抓住她的手腕,留住人间的一点实感:“桑洱,你……”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空气中,仿佛有一阵不寻常的微弱劲风驰过。对於危险的直觉,先於情绪,直抵脑髓,谢持风心下一凛,头也未回,就搂住了桑洱的腰,急退数步。月落出鞘,在半空中“锵——”了一声,撞击出了刺目的火花。

桑洱猝不及防地被他带着退了几步,微微一惊,站定以后,才看见十米外,那朦胧的大雨里,缓缓步出了一抹颀长的人影。

那人打着一把油纸伞,漆红长袍,黑靴踩水。一条泛着暗光的长鞭,自他手腕处垂下,仿佛有生命力的妖异长蛇,曳在了雨幕里。

油纸伞抬高,尉冲兰廷那异美的眉目,格外冰冷,戾气横生。他停下了步伐,望向桑洱,俨然是把她身边的谢持风当成了空气,无声地笑了一下,但那笑意,却没有半分渗入眼底:“桑桑,过来。”

磅礴大雨,将白天时热闹的集市,变成了另一个阴森的世界。大街两侧,高处的屋瓦上,似乎有一些人影迅速跑过,试图包抄起这一处。

桑洱身子微僵,情不自禁地,就动了一动。

可在这一刹,扣在她腰上的手,却突然一紧。

谢持风抿着唇,一言不发,显然是不愿意放她回去。

见状,尉冲兰廷唇边的那缕本就几近於无的笑意,彻底消失了,看着谢持风,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空气里,仿佛有一根长弦被绷得极紧,一触即发。

兴许是判断出了如今的形势对自己不利,突然间,谢持风使出了符篆,劲风一起,他就勾住了桑洱的腰,咬牙后退,踏上了月落剑,想离开这里。

月落剑的飞行速度一向极快,如飒遝流星。若在往日,仙门百家中,鲜有可以追上的人。

但如今,桑洱趴在谢持风的肩上,却能清楚地看到,他背后的衣裳有大片血迹化开,腥味越来越浓。

对了,谢持风曾说过他伤势未愈,不能妄动灵力。果然,连月落剑的速度也慢了很多!

桑洱焦急道:“谢持风!你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