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秦跃”,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秦跃出神了片刻,站了起来,转过身,冷淡道:“出来吧,要吃饭了。”

桑洱揉了揉眼睛,她明明记得自己锁了门,恼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秦跃道:“我有钥匙。”

“?”桑洱被他的理直气壮惊呆了:“那你也不能不敲门就进来啊,还站在我床边,想吓死人吗?”

“我敲了门,你没应,我就进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

好在屋子里很黑,睡相没有被他看到。桑洱拨了几下头发,嘴里嘀嘀咕咕,弯腰,套上了靴子。

秦跃看着她蜷起的身子,回想起以前的她,在不高兴的时候,就会跟现在一样,鼓着腮含糊地冲他抱怨,眼底掠过了一抹恍惚和怀念。

正厅里,明灯亮起,宴席早已摆好。杜惜筠换了一套衣服,比白天时隆重得多,还上了新妆,面带微笑。

正月初一的第一顿晚饭,菜肴摆满了桌子,非常丰盛。桑洱扫了一圈,找到了不少秦桑栀喜欢吃的东西。但全场只有三个人,终究还是有点冷清。椅子倒有很多。

秦跃坐在主位上,杜惜筠坐在他左手边。桑洱想了一下,坐在了她以前的位置上。也就是董邵离和秦菱还在世时,秦桑栀坐的那把椅子。和现在的秦跃之间,空了一个座位。

桑洱没发现,在看见她选那处坐下时,秦跃的脸色沉了下去。

等人齐了,他的语气冷了不少,盯着前方的碗,道:“动筷吧。”

秦跃吃饭时不爱说话,杜惜筠也很安静,吃相文秀。

在以前,秦家吃饭时,并不会那么拘谨和静寂。虽然秦菱和董邵离都教秦桑栀要“食不言”,但秦桑栀性格活泼,从小就喜欢在饭桌上说自己每天的所见所闻。满脸的天真兴奋,让人不忍打断和苛责她。父母纵容她,后来秦跃来了,也一起纵容她。直到长大了,她还是很喜欢边吃饭边说话。

但现在,桑洱本身不认识秦跃,又和他分开住了那么久,彼此的关系,其实已经和陌生人差不多了,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昨天包了饺子、喝了桂花酒……拿出来说,好像怪怪的。

还是吃饭吧。

桑洱默默地夹菜,扒饭。

一顿饭安静地开始,安静地结束,索然无味。

唉,还不如和裴渡、谢持风一起吃饭有意思呢。

席间不免会喝点小酒,桑洱顾忌着这里不是自己家,没敢喝太多,怕醉了会出糗。

估算着时间,忠叔也差不多要来接她了。桑洱抆了抆嘴,起身告辞,很官方地说了一段:“兄长,嫂子,新年快乐。时间不早了,我的仆人应该快来了,我去外面散散酒气,顺便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