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边响起了沉闷的雷声。不一会儿,大雨就啪嗒啪嗒地砸了下来。

荒郊野岭,满地泥泞,树梢不足以挡住暴雨的侵袭。好在,两人在附近找到了一座已经荒废了的小宅子。两扇破败的宅门大开着。隔着垮塌了一半的围墙,可以看见这院子不大,并非里三层外三层的结构,只有一面墙,围着几间单层的房子罢了。

“走这边。”裴渡用袖子给桑洱挡了下雨,拽着她,冒雨跑到了屋檐下。

“这雨也来得太不及时了。”桑洱甩了甩衣服上的雨水,回头,往院子里瞥了一眼,就是一惊——这破败的院子里,雨水在地上砸出了水花。一大滩还没有彻底化开的血迹,蜿蜒成了一条血路,延伸进了左边的屋子。

这么多的血,该不会是谢持风出事了吧?

桑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示意裴渡一起,悄声靠近了屋子。

屋门是敞开的,刚走到门槛处,就有很浓的血腥味飘了出来,里面昏暗安静,地面或躺或趴着几具屍体。

裴渡踢开了地上挡路的东西,一走进去,就捏住了鼻子,嫌弃道:“好臭。”

“嗯。”桑洱也觉得难闻,但还是忍着不适,去查看了一下这些人的死状。这些屍首有男有女。男子的屍首有的是完好的,有的心口是个窟窿。而女人的屍首,眼眶则都淌出了血,眼皮下陷,一看就是没有了眼珠。

这熟悉又悚然的手法,不用说,肯定是郎千夜干的。

这妖怪居然真的追到了泸曲外。而且,看上去,她不久前才在这个地方饱餐了一顿。

万幸,在这些死者里,没有谢持风。

茅草上溅了许多血,借着暗淡的晨光,桑洱四处看了看,终於发现了一串小小的脚印,从衣柜爬了出来,一路延伸了出去。打开柜门,里头甚至有一些饼碎。

谢持风应该来过这里,并且,和危险抆肩而过了。

桑洱无声地出了口气。

裴渡蹲了下来,用手指揩了揩那些脚印,道:“看,脚印有血,那小乞丐之前躲在了衣柜里,趁没人时才跑了的吧。”

“我也觉得是这样。”

裴渡本已收回了手,忽然,他似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什么,疑惑将手重新按回地上,片刻后,眉头一压,短促道:“姐姐,有个大东西在靠近。”

话音刚落,桑洱就听见了一阵怪异的声音。悉索悉索的,像是某些光滑的东西拖曳过地板——这是蛇鳞在摩抆地板、极快逼近的声音。

草,是郎千夜回来了!

现在才出门,恐怕会和郎千夜撞个正着。这屋子里又没有什么完整的家具,唯一可以暂时藏身的,就是眼前的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