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洱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大黄狗背上那刺刺的短毛。大黄狗舒服地眯起了眼,“呜”了一声。
桑洱揉了几下它的后颈,扭过身,看向自己身后这间青瓦白墙的小宅子。
在矮墙环绕的院子里,一个颀长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
没有正儿八经地束发,只用一根云纹玉簪懒洋洋地挽着墨发,慵懒缱绻的模样。
离开蜀中以后,尉冲兰廷就换下了那身引人注目的猎袍,换上了最寻常不过的布衣男装,与从前锦衣华服的派头相距甚远。但那肩那腰,风骨犹存,即便是套个麻袋,也能生出长身玉立的效果。
尉冲兰廷的旁边,一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留着两撇小胡须的中年男子,满脸堆笑,滔滔不绝地在当说客:“兰公子,我们庄宅牙行的人最讲实诚了,这屋主才迁走不到半月,家具都是新的,您后脚就来了,一定是和这屋子有缘呐。您看这房子的朝向、采光、格局、都是顶尖的好,院子里还能养鸡……”
边说着,小胡子边觑身边这贵客的神色。
他在桃乡生活了多年,平生第一次见到这般出挑的人。鉴於没读过多少书,小胡子也找不到合适的辞藻来形容,只觉得这位自称姓兰的公子,整个人看起来,就和他们这种小地方格格不入。
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姑娘,也细皮嫩肉的。
多半是从大城里私奔出来的一对。
小胡子深沉地下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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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乡这间小宅子,估计就是两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避难所了。桑洱觉得风景还挺好的。反正交给尉冲兰廷来交涉肯定没错。桑洱收回目光,老神在在地又咬了一口桃花糕。
就在这时,她的手被人牵住了,一时不备,膝上的纸袋落到了地上。
几枚桃花糕滚了出来,大黄狗“嗷呜”一声,欢快地叼走了一枚。
“哎……掉,掉了。”桑洱满脸可惜,想伸手想捡。
尉冲兰廷将她拉了起来:“别捡掉到地上的东西吃,跟我过来看看。”
宅子已经顺利地盘了下来,此举也并非在征求桑洱的意见,只是让她四处熟悉一下环境而已。
这间宅子一共有两个房间。由於二人压根没带什么行礼,添置被子、杯碟等物,又花了大半天时间,家里终於像样一点了。
这些事,基本都是尉冲兰廷来做的。桑洱晒着太阳犯困,窝在床铺一角,睡了个午觉。醒来时,她闻到了烧鸡的香味,一咕噜爬起。
尉冲兰廷刚回家,才掩上柴门,手里提着一只烧鸡。桑洱已闻味而来,很快,就将这只肥硕的烧鸡消灭得只剩一堆七零八落的骨头。
正满足地摸着肚子,就听见尉冲兰廷道:“桑桑,吃饱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