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宫略 尤四姐 2341 字 1个月前

长满寿咧嘴笑道,「主子忘了才刚说的话?您不是说小公爷瞧上素以了吗?倘或将来能成事儿,那素以就是自己人,自己人帮衬着,要多实心就有多实心,主子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皇后凝眉沉吟,「你是说把素以收揽到我这头来?叫她盯着密贵妃的妹子?」

长满寿道,「主子您算算,御前伺候的女官统共只有三位,那贞是个精明人儿,她哪头都不站,只管保住自己。新来的司帐是密贵妃举荐,肯定站在密贵妃那头。不说在万岁爷跟前现眼,至少也是密贵妃安插的眼线。她们是攻守同盟,剩下您怎么料理?您就看着她们这么没上没下的占着先机吗?您同主子爷是少年夫妻,情义自然最深厚的,可到底架不住蚕食鲸吞,水滴石穿。奴才自不必说,傍着您无疑。可惜了我是干清宫伺候,并不是万岁爷贴身,有劲儿也没处使。这不,来了个素以。她这人实诚,在尚仪局呆了七年,和谁也没牵搭。这就是一张白纸搁到您面前了,主子爱在上头画花儿还是写大字儿,由得您呐!」

他洋洋洒洒一大通,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素以归到皇后手底下来。他还想借着那丫头升发呢,密贵妃虽生了阿哥,名分钉在那儿了。皇后还是皇后,不犯错儿,谁也撼不动她分毫。只要有皇后撑腰,素以就能平步青云。长满寿啧啧嗟叹,多好的通天大道呀!倚仗着皇后,自己再使那么点儿小手段,嘿,小日子那叫一个美!

皇后还在计较,转脸看身边大丫头,「晴音,你说呢?」

晴音是长春宫掌事儿,皇后当初的陪嫁丫头,为了主子,连命也敢豁出去的主儿。她直直瞧着长满寿,眼睛都不带眨的,「谙达,我问您个事儿。」

长满寿点点头,「姑姑请讲。」

「那个叫素以的丫头是怎么到的御前?谁点的人头?」晴音试探着,「是内务府指派,还是万岁爷钦点?」

长满寿来前早想好了对策,立时答道,「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并不是内务府指派,是荣寿凭着万岁爷一句赞,自作主张定下的。」

晴音笑了笑,「上回娘娘宣她到跟前,我瞧了一眼,实在眼熟得紧。谙达不觉得她像一个人?」

好厉害丫头!长满寿被她问得哑口,攥着拳头琢磨了一下才对皇后道,「这个奴才也瞧出来了,奴才斗胆揣测,万岁爷就是瞧她碍眼才罚她提铃的。只不过这丫头有点意思,和那些木头人似的宫女儿不大一样。照荣大总管的说法,点她到御前,还有点出气包的用处。」他嘿嘿一笑,「其实这样倒好,娘娘放一百二十个心,主子爷对她绝不能怎么样。就算有点想头也得掐了,毕竟太皇太后和太上皇都在呢,就冲这张脸,哪头都不能答应。」

皇后倚着炕桌有点走神,她和皇帝的情分到底有多少,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彼时他还是亲王,宫里选秀替宗亲指婚,她就那么糊里糊涂成了他的嫡福晋。婚后他待她倒还好,但是她走不进他的世界。他对哪个都不甚热情,可能是性格使然,做皇子时就有个霸王的诨号,板起脸来六亲不认的。即便是自己的枕边人也常带着提防,从来没有对谁全然信任过。加上他房事上需索有限,这种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龙潜起侧福晋、通房少说十来个,结果十三年下来只生养了四子两女。可见他挑得起江山,经营男女感情方面实在欠缺。

女人嘛,脸皮子看得比较重。说句大白话,夫妻关系多半要靠那种事来维系,这方面淡了,情分也就一里一里远了。这两年皇帝初一十五照例来她宫里,然而敦伦的趟数……不好意思说,说出来怕人笑话,十趟里没有一趟。这可叫人怎么处?打落牙齿和血吞,苦成了黄连人儿,面上也要装得尊贵体面。好歹她是东西六宫的当家,适时的找人过过招,也显得她看重皇帝,爱为他拈酸吃醋。

她这儿神游太虚,半天才听见晴音叫她。她啊的一声回过头来,「说什么?」

晴音看看长满寿,凑近了皇后道,「主子,他说的不能全信,不过也还有两句真话。奴才是觉得,不管万岁爷会不会瞧上那丫头,收归旗下对咱们没有坏处。主子的意思呢?」

皇后稍一颔首,叫了声二总管。长满寿一凛,忙不迭离了座儿打千,「听娘娘示下。」

「你传懿旨给内务府,说我这儿准了。告诉素以好好当值,回头我有赏赐给她。」皇后说,「至於密贵妃的妹子,先让在御前服侍着,仔细留意她,只要安分守己便罢了,一旦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即刻来回我。逮着了错处撵出宫去,大伙儿图个眼前干净。」

长满寿应个是,「还有一宗,圣驾初九开拔往热河去了,万岁爷跟前随扈的人也得娘娘费心挑选。」

皇后拿帕子掖了掖鼻子,恩佑早就盘算着要捎带上素以,现在看来也顺理成章了。横竖不管怎么样,成不了耳报神也能挣个弟媳妇。恩佑到了娶亲的年纪,府里两房小姨奶奶拿不出手,弄个厉害点的,管住了他也是功德一件。

「既然御前人定下来了,来回的倒换也不成事儿。怕两个新来的不成就,让那贞多照应些就是了。」皇后发了话,「再说还有你呢,你是个稳当人,有你随扈,我放心。」

长满寿听了褒奖乐得像朵开足的喇叭花,「主子娘娘高看奴才,奴才惶恐。奴才必定尽心竭力的办好差,不敢辜负主子娘娘的厚望。」说完了插秧请跪安,「娘娘没旁的吩咐,奴才这就告退了。」

皇后眼皮子往下一搭,「你去吧!」

长满寿庶了声,欢欢喜喜退出了长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