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216.番外
送走崔令仪之后, 孙婆子回来就看见阖眼靠坐的老太太, 看老太太气色很不好, 她放轻脚步上前去, 伸手想给按一按。崔老太太由她按了几下,跟着抬了抬手。
孙婆子停下动作, 满是担忧道:「瞧您脸色不是太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可需要请大夫?」
「用不着,我就是岁数上来了, 精力有些不济,歇会儿便好。我让你把东西抬上送大姑娘回她院里,办妥了吗?」
「办妥了!大姑娘欢喜得很,说老太太慈善, 还说她从前就是傻,遇事儿就该过来请教您, 不当关上门胡思乱想。」
「她是这么说?」
「是啊,还不光是这两句,大姑娘还拜托奴才好生伺候您, 好叫您长命百岁久久的享家中儿孙的福。」
……
孙婆子说了一大堆,老太太听完才通泰些,又道:「从前是有点太轻忽她,今儿一见险吓着我, 大姑娘比她娘当初厉害, 今儿在我跟前闹这一出, 哪怕我看明白她要什么也不得不配合她, 这手段很多当家太太都未必有。按说她这样我该放心,她去卫家绝不会吃亏,恐怕不用几年就能成掌事人,到时候要提携个把兄弟还不容易?可我这心里就是不安定,怕她嫁出去了不念娘家。舟儿是她亲弟弟,不用担心,继宗他们怕靠不上。」
老太太跟正房那边跟白姨娘的立场都不同,她心里第一想的还是府上好。
孙子里头她最喜欢的是庶长孙崔继宗,原因有方方面面。偏疼崔继宗不代表就希望其他孙子不好,她巴不得四个都有能耐。又要说到既然老太太没刻薄孙子,那为什么崔一舟早几年那么艰难?
就是宅院大了,老太太岁数也大,她早些年就把府中大小事放出去,还没交出去的只有库房钥匙。
这不,老太太又在摇头叹气骂那两个糊涂,掌中馈的填房糊涂,协助她料理府务的白氏同样糊涂:「我以前就跟她说过,要动手就利索点把人摁死,摁不死就别折腾,像她们这样暗地里给大姑娘添堵,当时痛快了,回头看来根本不痛不痒,现如今大姑娘翻了身,对付起她们就要人命。看看,我今儿同她说喜事,说完她就提了六公主的嫁妆,言辞之间还警告我这当祖母的,提醒我公主的嫁妆单子皇室都有留底,真要撕破脸大可以抬出东西来一件件核对,到那时候事儿闹大了,崔家里子面子丢完,啥也别剩。我让他们把东西拿出来,让打板子,让阖府的奴才都看着,吃个教训。当时你们听着都不忍心,大姑娘还能笑盈盈同我说话,还能吃得下点心喝得下茶。」
这表现放在三四十岁的妇人身上没什么,想到她才十六,老太太心里就发虚。
最怕哪种人?
最怕目标明确心机深沉忍性好并且心狠手辣的。
崔老太太活到这把岁数,没见过第二个刚及笄就能有这表现的姑娘。
老太太心乱如麻,孙婆子安慰说:「奴才觉得您把事态想严重了,您恐怕大姑娘发达了翻脸不认,却忘了她能飞出去,舟少爷却出不了这个宅门。大姑娘肯拉拔舟少爷就足够,舟少爷发达之后,再请他照拂其他人,不也是一样的?」
「倒也是!你回头替我敲打一下,让正院那个包括白氏再不许生么蛾子,要是不听,给我发现饶不了她们。」
……
福寿堂主仆两个在想补救之法,另一头翠珠也在崔令仪跟前说了几句,说她觉得老太太可能就是精力不济疏忽了府上很多事,她心里应该还是疼惜孙子孙女的,今儿个果真将公主的陪嫁找回来了不说,还召集阖府上下的奴才当众打了那些人板子,挨打的好多都是白姨娘跟前的人,哭爹喊娘都没用,打够了数才停。
崔令仪听她说着,摇摇头,暗道小姑娘天真。她倒也没掰开来拆老太太的台,让翠珠这么以为并没有坏处,她还能出去真情实感的赞美老太太,省了做戏的功夫。
又要说到姨娘白氏,这回是实实在在丢了脸,后来到老太太跟前哭诉还挨了说。填房太太挺高兴,比起崔令仪姐弟,她同白氏更不对付。看白氏就是贱人一个,崔继宗更是个占尽府上资源的畜生。
国子监名额那回事在填房太太这里至今没能翻篇,老太太说什么舟儿都能凭本事考进去,胜儿一定也能。可胜儿才多大?才五岁而已,几年后的事怎么说得好?要是有个万一,又没了名额,难不成就让她儿子在家学里头蹉跎着?凭什么呢?
他崔继宗是妾生的都能去国子监读书,胜儿凭什么比他不如?
当晚崔侍郎回府,听说了白日里闹的动静,差点气晕。他作为礼部侍郎自家闹了这等笑话,这不是啪啪俩大耳刮子抽他脸上?
心里埋怨大姑娘不饶人,他嘴上不敢说,先去老太太那头告罪说让母亲难堪了,出来又去了白氏院里,难得训了人。
白氏委屈的哭,她要是年轻个几岁崔侍郎已经把人揽怀里温声细语哄着了。可这对表哥表妹岁数都不轻,现如今白氏还得宠也不是因为她漂亮会勾人,纯粹占着比其他女人近一层的关系,外加她生了长子崔继宗。
正因为激情早没了,崔侍郎听她哭就不耐烦,耐着性子哄了两声看还不消停他起身就要走。
白氏惊觉自己闹过了,抆了眼泪就追上去,问:「都这会儿了老爷上哪儿去啊?」
崔侍郎皱眉看她:「你歇着吧,我有事同太太交代。」
……
这场闹剧过后第三天,又到监生回家的日子,崔继宗和崔一舟先后出来爬上等在外头的马车,马车慢吞吞驶到崔府门前停下,他俩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劲,府里的氛围古里古怪的,平常奴才们都是对大少爷热切,今儿个三少爷跟前人还更多。
崔一舟心想是姐姐又做了什么?这么想着他都没去给谁请安,径直奔向崔令仪的院子。
进去一看,惊了。
原先的冷清院落里多出不少奴才,院子里景致改了,进屋一看陈设也变了。
「姐姐?姐姐在吗?」
崔令仪闲来无事动针线绣手帕来着,听到声音就把手里的活停了,她站起来,往外迎了几步:「舟儿回来了?去福寿堂请安没有?」
「没、我回来觉得不对,赶来看看姐姐。」他一边说一边四下打量,看过越发不解,问,「是有什么好事情?」
「你不知道?」
「不知道呀。」
「在国子监也没听说什么?」
「姐姐你越说我越糊涂……」
边上翠珠看一舟少爷满头雾水,捂着嘴就笑出来,边笑边说:「少爷同卫二公子不是都在国子监求学?怎么还不知道呢?」
崔一舟更懵,这还扯上卫煊了?
「到底什么事,快说吧,直截了当说。」
「直截了当说就是咱们小姐要定亲了。」
崔一舟:……
定亲?
要定亲?????
崔一舟险些原地蹦起来,着急追问:「同谁啊?」 「刚不是说了?卫二公子。」
崔一舟当场石化,活似供庙里的佛像,他就地陷入沉思,沉思老半天才不确定道:「我觉得这事前前后后都不对,刚认识他就请我去卫家做客,过了一旬又来咱们家拜访,那天还主动说要见姐姐,见了也没说什么,回头就说上亲了……这么联系起来,我怎么觉得他早有图谋?姐姐从前见过他吗?」
崔令仪摇头,「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