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这些事情他也不太熟悉。

这些年来,他很少生病。即便病了,他也有专门的家庭医生,如果需要住院,所有的琐碎小事都会有人安排好。他的时间太过宝贵,宝贵到不会浪费一分一秒在杂事上。

郑晚担心女儿太累。

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像小时候那样边哄她、边时不时摸摸她的手跟脸。

“还疼不疼?”

郑思韵安心地靠在妈妈怀里,嗅着妈妈的气息,摇了摇头,眷念地说:“不疼啦。”

“希望没伤到骨头。”

“没有啦,我自己感觉得到。”

郑思韵注意到不远处站在队伍中、异常显眼的严均成。

严叔叔真的很高,一眼就能看到他,他这样的年纪,身上却不见一丝懒怠,如松柏般挺拔。

“妈妈,严叔叔是不是很让您安心?”郑思韵放轻了声音问,“以前我生病的时候,都是您带着我来医院,看您忙前忙后。”

郑晚闻言这才抬眸看向严均成。

他好像感觉到了她的注视,竟然也偏过头来,与她对视,他明明也没有笑,可神情就是瞬时温和了许多,似乎是在安抚她:没事,一切都有我。

郑晚也温柔地对他笑,低声回女儿:“安心是安心,不过,思韵,我这样其实……不太好。”

在陈牧去世后,她也孤苦无依,她也彷徨,偶尔也希望能喘口气,可当她低头看向年幼懵懂的女儿时,她在想,不可以。

她不想给女儿错误的示范。

不想带着女儿去依靠除了父母丈夫以外的人。

她不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即便是陈牧,对她也并非是没有所求。

得到什么,可能就要付出更多。

哪有什么不求回报的付出呢?

真正爱她、也付出爱的人,譬如陈牧,譬如严均成,他们都不是别无所求,他们也要她的爱。

郑思韵呆了一秒。

十五岁的她肯定听不懂妈妈的话,骨子里二十八岁的她却能看懂妈妈的无奈以及舍不得对她说出口的「期盼」。

妈妈是花,却希望她能成为不需要依附任何事物的参天大树。

郑思韵抱紧了她的手臂,“才没有!妈妈在我心里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最厉害的人,以后您就有两根趁手的拐杖,一根是严叔叔,一根是我,你拄着两根,怎么样都不会摔倒!”

就算没有严叔叔,也还有她。

郑晚抬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笑着点头:“好。”

严均成成功挂号后,这才带着她们又去了骨科。医院无论什么时候人都不少,他们坐在一旁等着叫号。

隔着几个位子,有年轻的女生脚上打着石膏,手上却不停,旁若无人地在织毛线,她太惹人注意。

郑晚注意到,严均成的目光也匆忙扫过。

过了近半个小时才叫他们的号,骨科医生开了拍片单,结果很快出来,如同校医推测的,并没有伤到骨头,不过也需要注意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