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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佑帝心跳急促,眼神亮如星辰:“姐姐的意思是……”

华阳摇摇头,不让弟弟说出来,问:“何阁老的法子,你敢用吗?想清楚了再回答。”

元佑帝:“我敢!”

初生牛犊不怕虎,华阳又问:“倘若将来有一日,你退缩了,那些反对的臣子逼着你降罪内阁,你可会义无反顾地为他们撑腰?”

元佑帝:“我会!”

华阳眼睛一酸。

话本里的少年郎,动情的时候情是真的,誓言也发自肺腑,可人心易变,少年郎是可以反悔的,最终苦的只是那些被他辜负的人。

少年皇帝更是如此。

对上辈子,华阳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但弟弟真的要治罪公爹时,他究竟在想什么,华阳注定不会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辈子,选择权既握在弟弟手里,也握在内阁那边。

华阳:“新政需要君臣同心,你敢了,还要问问内阁敢不敢。”

问问何清贤,敢不敢被天下宗亲官绅恨之入骨,活着随时都有可能丧命,死后随时可能被开棺鞭屍。

也问问公爹,敢不敢再走一遍类似的路,活着时呕心沥血,却在死后被他最爱护的弟子亲手降罪,祸及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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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陈敬宗早早来了宫里。

华阳笑着与母后、弟弟道别,坐着步辇出宫,再上了长公主府的马车。

陈敬宗后上,进来刚坐稳,还没有来得及插科打诨,长公主竟然主动坐到了他腿上,脸贴着他的胸口,手抱着他的肩。

陈敬宗低头,看见她垂着长长的睫毛,脸颊白皙,无端端泄露出几分低落。

“还没住够?”陈敬宗故意问。

华阳闭着眼睛:“明年朝廷要有大动作了,父亲与何阁老各有新政建议,无论听谁的,他们二位都将被天下官绅怨恨。”

听公爹的,自不必说,听何清贤的,何清贤也是公爹调进京城的啊。

而公爹用何清贤,则是因为她。

如果公爹用一条鞭法,再加上华阳前面做了那么多,她觉得就算将来公爹去世反对派追究,弟弟也不至於流放陈家三代。

可若用何清贤的两把大刀,怨恨增重千万倍,反扑也将吸血蚀骨。

华阳无法不怕,怕新政失败,两位阁老家破人亡,弟弟这个皇帝也变得灰头土脸,一辈子被藩王宗亲、天下官绅压制。

多奇怪,明明这么怕,她竟然还是冲动了,还是暗暗地推了弟弟一把!

她还感慨弟弟年少才敢对那条艰难无比的路蠢蠢欲动,她活了两辈子,面对何清贤的慷慨激昂,不同样受了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