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宗垂眸:“是我太冒失了,递了把柄给对方。”
凌汝成摇摇头,看着他道:“与你无关,是这次藏在背后的人太过阴狠。”
陈敬宗:“您老可有怀疑的目标?”
凌汝成:“首先,我安排八个斥候时,只叫他们知道了自己要监视的先锋军的路线,如果王三跟着的是济阳卫,他或许能误打误撞发现大兴左卫的踪迹,可他跟的是金吾前卫,根本不可能撞见大兴左卫。就算王三屈打成招,他也只能招出金吾前卫的路线。”
陈敬宗:“知晓先锋军路线又有机会给叛军泄密的,只有行军路上能够发现叛军的金吾前卫、开州卫两位指挥使。”
凌汝成:“据监视开州卫的斥候所报,开州卫全程并无异动,叛徒必然出在金吾前卫中,或是戚瑾,或是戚瑾麾下有人想办法打听到了八支先锋军的行军路线。昨夜那人去给叛军通风报信,极有可能在路上发现了王三的尾随,因此杀了王三灭口,再临时暴露金吾前卫的路线,借此洗脱金吾前卫的怀疑。”
陈敬宗沉默。
凌汝成:“你有没有想过,隐藏在金吾前卫里的那个人,为何要陷害你?”
陈敬宗当然想过,戚瑾觊觎华阳,除掉他,华阳成了寡妇,戚瑾就有机会了。
可华阳已经嫁给他四年,期间与戚瑾几乎没有任何往来,谁会相信戚瑾会为了这点儿女情长罔顾几千士兵的性命?
凌汝成就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他忧心忡忡地道:“就怕那人的真正目标是阁老,他们想活捉你,再用你的命威胁阁老,阁老若为了你命我撤兵,整个陈家都将成为众矢之的。阁老若弃你於不顾,白发人亲自葬送了儿子的命,他是否还有心力继续坚持他的改革?”
陈敬宗看着桌子上跳动的火焰。
戚瑾就是要他死,叛军安排伏兵,打的才是胁迫老头子的算盘。
只是陈敬宗就算战死,也绝不会给叛军拿他当人质的机会。
凌汝成已经把局势都说清楚了,看着沉默许久的陈敬宗,他叹口气,幽幽道:“如果暴露我们安排了斥候监视八支先锋军,暴露了金吾前卫的疑点重重,把金吾前卫仅存的三百二十四人交给太后、皇上甚至朝廷审讯,那么幕后元凶以及朝廷那些对阁老虎视眈眈的大臣,肯定会趁机中伤阁老,诬陷阁老与我串谋,要除掉戚瑾,掌控少帝独揽大权。”
“四郎,朝廷大将颇多,不差我这一个,我也不怕解甲归田或锒铛入狱。可我朝几代只出了你爹这一个敢与整个腐朽官场对抗的治国大贤,你我不能为了一时意气,将阁老置於危地。”
陈敬宗明白:“您打算如何收场?”
凌汝成:“只说我安排斥候进山搜寻叛军藏匿之处,王三不幸被叛军所获,泄露了大兴左卫的行踪。其他七个斥候那里我已经交待过了,都是可靠之人,不敢乱说,否则真追究起来,他们也难逃嫌疑,谁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真的一直跟着先锋军。”